尤二姐原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受了几个月的暗气,便恹恹生了病,四肢懒动,茶饭不思,渐次消瘦下去。
夜来合眼,只见萧萧冷风中,三姐提剑而来。
“姐姐,那妒妇发狠要弄你一死方罢,你速依我,将此宝剑杀了那妒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好还……我以往品行有亏,故有此报,何必再生杀戮之孽。”
“姐姐就甘心白白丧命?”
“天意如此,我亦无怨。”
三姐听了,长叹而去。
尤二姐惊醒,只见贾琏推门忙慌而入。
“二姐!你什么时候病的,怎不早说?”贾琏侧坐床畔,揽起二姐在怀中,焦急问道,“还是平儿告诉我的。”
尤二姐道:“和你成亲半年,已有了你的骨肉,我的病恐不能好了,希望上天见怜,留他一命。”
贾琏泣道:“你的病一定会好,我这就请明人来给你医治!”
这晚正下着大雪,贾琏唤来兴儿,命他即刻去请王太医。
谁知王太医也病了,便请了胡君荣来。
胡君荣诊了半日,说是经水不调,全要大补。
贾琏疑道:“已是三月庚信不行,又常作酸呕,恐是胎气。”
胡君荣道:“医生需要大胆,请奶奶将金面露露,观观气色,方敢下药。”
贾琏无法,只得命人将帐子掀开一缝。
胡君荣一见病榻人的玉容,魂儿早上了九天,通身麻木,一无所知,哪里还诊得了病?
诌道:“不是胎气,是迂血凝结,如今以下迂血,通经脉要紧。”
说完,写了一方,告辞而去。
没有奈何,贾琏不敢拖延,忙命人抓药,调服下去。
谁知半夜尤二姐腹痛不止,竟将一个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
胡君荣听到消息连夜卷包逃走。
贾琏痛心顿足,悔之不迭,急得将兴儿拖出,打个半死。
凤姐比贾琏更急十倍,一面着人做汤做水,一面在天地前烧香礼拜。
“保佑尤氏妹子身体大愈,再怀胎生一男子,我愿意吃斋念佛!”
又同贾琏道:“咱们命中无子,好容易有了一个,偏又遇到这样没本事的大夫!你说是不是犯了什么,冲得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