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和主簿正在盘点今年县里的粮食收成，心里美滋滋。
这次万年县作为典型，开了一场丰收庆典，李世民和皇后亲自到场，朝中大臣也来了，王忠趁机巴结了不少高官。
不过，还是很有缺憾，因为他本想搭上刘景这条线的，但是家里的老婆不同意。
因为他老婆感觉刘景这个人太狠了，搞不好就灭门，不同意王忠和刘景套近乎。
可是在庆典上，王忠傻眼了。
跟着刘景混的人，一个比一个提拔快，程处默三人年纪轻轻，就有了四品的官，潘璋更是提升为同州刺史。
搞得王忠回家后把老婆大骂了一顿，说女人家不懂事，坏了他大好前程。
王忠吃着烤红薯，翻着县里的账簿，司马牛金从外面跑进来，火急火燎地说道：“不好了大人，出事了！”
王忠被司马牛金这么一说，搞得喉咙里的烤红薯噎住了，主簿连忙端了一杯茶过来，王忠喝了一口，才把红薯咽下去。
王忠气呼呼地骂道：“你嚎什么？差点把本官噎死。”
司马牛金焦急地说道：“街上陈五一家爆发了天花，而且我发现其他人也感染了天花，已经发了。”
嘶....
县令王忠当时就懵逼了，现在是深秋时节，怎么会爆发天花？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
天花是最古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之一，传染性强，病情重，没有患过天花或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均能被感染，主要表现为严重的病毒血症，染病后死亡率高。
在古代，感染了天花，那就等死判了死刑。
想痊愈，完全看个人的免疫力和恢复能力，药物极难起作用。
最大的问题是传染性，古代没有什么细菌病毒的概念，所以非常恐惧。
听到天花出现的时候，县令王忠整个人都傻了。
“你再说一遍？什么东西？”
王忠浑身发抖地问道。
司马牛金拜道：“天花，确实是天花，医师已经确认了，陈五一家病得很严重，全身都烂了。”
“街上还有好几户，都感染了，现在大家都在往外逃。”
嘶....
县令王忠跌坐在地上，刚才的喜悦被冲得烟消云散。
刚刚还觉得跟李世民和朝中大臣搭上了线，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可是突然间，自己的美梦散了。
天花病毒那么厉害，到时候蔓延开来，整个万年县都会沦陷，这责任扣在自己头上，杀头都不够啊。
而且....
县令王忠倒在地上，司马牛金想往前搀扶，吓得王忠惊叫道：“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啊，你刚才是不是碰了天花？你说是不是！”
司马牛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是碰到了，完了...
“大人，我...”
司马牛金吓得叫苦不迭，自己刚才不知道是天花，所以碰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古代的天花是不治之症啊。
主簿上前扶起王忠，说道：“县令大人，天花已经爆发了，此事瞒不住，而且万年紧邻长安城，若是天花传入城中，甚至传入宫里，我们百死莫赎。”
这话说得王忠更加惊恐，问道：“你说说，该如何？”
主簿说道：“上奏京兆府，请求朝廷出面，天花是天灾，并非人祸所为，此事怨不得县令大人。”
“但若是隐瞒不报，耽误了疫情，那就是大人的责任了。”
主簿是个老人，经验丰富，马上就分析出了关键。
他能这么镇定，是因为他小时候发过天花。
天花病毒治愈后终身免疫，他不怕。
县令王忠点头道：“对，你说的有道理，正是如此，马上，马上报知京兆府，我去，牛司马，你找个地方待着，别乱跑，还有那陈五，都不要乱跑。”
司马牛金无奈，自己说不定已经感染了，只好在衙门里找了个房间躲起来，又派人去看住陈五几家。
县衙里的差役听说牛金沾染了天花，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
牛金家里人听说他感染了天花，都吓得托人带话，让他不要回家了。
消息很快从县衙传遍了整个万年县，顿时人心惶惶。
县令王忠急急忙忙骑着马，飞奔往京兆府。
唐代长安是京师，设京兆府，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两县归京兆府。
所以，万年县出了事情，县令王忠首先想到要找的人是京兆牧河间王李孝恭。
骑着马，县令王忠很快进了长安城。
他是万年的县令，和守城将士很熟，加上穿着官服，自然是畅行无阻。
到了京兆府，王忠急急忙忙进了衙门，先找到京兆府少尹何慕。
进了何慕的房间，王忠火急火燎地说道：“少尹大人，我有急事禀报府尹大人。”
原来的府尹是胡杰，因为屡屡出错，被李世民问罪革职，后来换了一个。
而最近几天，听书又换了一个府尹，王忠还没来得及拜见，所以不方便直接找，才找了少尹何慕。
何慕在在京兆府当了好多年的少尹的，王忠跟他相熟。
何慕见王忠如此慌张，问道：“什么事情？”
王忠低声说道：“刚才，我们县里发了天花，已经有好些人感染了。”
嘶...
何慕听到爆发了天花，人被王忠吓了一跳。
天花这东西是极其恐怖的传染病，谁都怕呀。
“你...你你你，离我远点，你是不是也感染了天花？”
何慕指着王忠，害怕地往后退。
王忠这下傻眼了，刚才他拒司马牛金于千里之外，怕被牛金传染，这没几下，自己又被何慕拒于千里之外。
“何少尹，我真的没有感染天花，司马牛金刚刚发现，下官就来禀报了。”
王忠无奈地解释道。
可是不管王忠怎么说，何慕更笨不相信王忠说的话。
天花这种东西，可不是自己说没有感染就没有感染的。
王忠无奈地退到几米之外的位置，说道：“少尹大人，您也知道天花这种东西传染速度极快，还请府尹大人和京兆牧出手相助啊。”
何慕怕归怕，他分得清轻重，天花如果在万年县传播开来，那后果不堪设想，长安城里百万人口都有危险。
“你站着别动，哪都别去，什么都别碰。”
何慕吩咐明白，然后才转身去找新任府尹。
到了后衙，见到一个中年男子，此人是博陵崔氏的族人崔衍。
崔衍是博陵崔氏族老崔静的侄子。
按理说，李世民一直在暗地里借助刘景之手打压五姓七望，这个京兆府尹的位子不会给博陵崔氏。
但是，因为刘景干掉了清河崔氏，又把荥阳郑氏搞得半死不活，朝中的名门望族人人自危，渐渐有结党抵抗的趋势。
所以，李世民趁机把京兆府尹的位子给了博陵崔氏，算是一种缓和矛盾的手段，向大家表明一个态度，之前搞清河崔氏和荥阳郑氏，确实是因为他们做得太过分，并非朝廷有意针对世家大族。
而选中博陵崔氏，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比较听话，没有闹事。
见到府尹崔衍，少尹何慕慌张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妙，万年县令王忠来报，说万年县出现了天花，而且传染了不少人，可能控制不住，请我们京兆府出面帮忙。”
崔衍听说天花病毒肆虐，心中顿时一沉，暗道事情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