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与卓岚君房顶谈心,卓岚君吸了一下鼻子,那里发酸,眼睛略红了一下,“关定沁要不嫁你,怎么办?你和老辈人关系好,年青一代对你多少有些看法的。”
“我知道,所以她若不嫁,我自然不娶。不过只要关家人不置我于死地,我都会照顾保护关家。”
无病没有运气功排酒,一时酒劲上涌,有些晕,感知能力差了,无病说道,“醉的感觉真好。”又是鲸吞一阵,卓岚君摇头,“哪有生死存亡,关家可不是那样的。而且你才是十八岁的少年啊,怎么能照顾保护关家呢,醉话。”
“我没醉,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岚君不再问了,接过酒坛又喝了几口,无病抢过来,“你别喝了,你说话都走音了。”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无病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卓岚君鼻子酸涩,“怎么了,无病。”
无病哭了一阵,“我是被捡回来的,你们只道我在酒宴画女子画像,那是我想象中的生母,我真没见过我父母。”
卓岚君大惊,她对刘钦和樊氏是很熟悉的,无病说出的这个情况,怎么可能?
“舂陵的父母对我有再生之恩,给我了父母的亲情、恩情,没齿难忘,至死不渝。我尚在襁褓之中,生父生母被处以极刑,父母二族族灭,祖父自刭,祖母被杀,曾祖母悬梁。”无病顿了一下,“曾祖父和我苟且独活,数年后,曾祖父暴卒。我便在这世间再无血亲之人。”卓岚君听的心惊,“关家活我养我育我,教我一身本领。又给了我两次新生的机会,我的命是关家的,不是我的。”
无病头晕的厉害,仰面躺在房顶,身下冰凉,立感精神,“舂陵刘家和宛城关家都是我这一生活着的希望所在,照顾他们、保护他们。希望刘家安平一生,子孙有德,造福一方百姓。当下世道不公,百姓离苦,而关家志在报国兴邦,那关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无病又点语无伦次了。
卓岚君眼睛红了,“我能理解你的苦,我也没见过我母亲。”
无病鼾声微微。卓岚君擦了一下眼泪,“你可给我出了难题了。无病,你醒醒,回屋睡吧。”无病吧唧一下嘴巴,没有活动,“哎,近十斤酒,酒量也很大了。终于看见你醉了。”
卓岚君解下披风,盖在无病身上。摇摇晃晃倒退着下房顶,使劲拽着无病的双脚,幸好房顶光滑,不然卓岚君还真拉不动。可到了房檐就犯愁了,这怎么下去?
常言道,隔墙有耳。如今院中却另有两双耳,一双为符鹿鸣,一双为白婍婩,东野鹧大张旗鼓,接走东野窕赴约,三女心中吃味,卓岚君先行一步,回房睡觉,却只身来到无病小院,于是便与无病房顶夜话。白婍婩后至,有些嫉妒的心思又加了好奇的味道,见二人一直规规矩矩,话语带着无病的身世之谜,听的入神。
最后来的是符鹿鸣,她是最紧张的,想问问无病到底和东野窕发生了什么,符鹿鸣虽然理解,知道无病应该另有隐情,只是理性明晰,感性糊涂,不当面一问,心中难安,只道“我能接受长安二女和定沁定妩,可实在接受不了东野窕。今夜我得提点你一下,别再招惹花花草草了。岚君虽苦、婍婩虽难,可无病你也不是专门的护花天使啊。”
符鹿鸣偷偷来了,发现了房顶的卓岚君和廊下的白婍婩,心中吃味,适逢无病谈论父母被杀之事,这才侧耳,符鹿鸣心中苦闷酸涩,“原来你有这样的身世,你和岚君更亲近吗,你那么不和我说起呢。”
岚君犯愁,实在弄不下来无病,白婍婩轻言,“卓姐姐。”岚君吓了一跳,“卓姐姐,我实在睡不着,四处散步,没想到看到房顶有人。这才过来看看。房顶上是谁?”
“哦,我睡着做个噩梦,吓醒了,再也难以入眠,四处溜达,同你一样,看到房顶有人,却是无病酒醉,我想弄下他来,可弄不动。你来的正巧,咱们一起。”
二女谁也不戳破对方的漏洞,白婍婩爬上梯子,同岚君各拉一条腿,无病很重,二女不慎摔倒,幸好房子不高,二女顺着梯子掉在地上,万幸没有受伤。
无病重重压在二女身上,白婍婩揉着屁股,“疼死我了。”推开无病,“真的三百六十斤啊。太重了。”
岚君说道,“是呢,三百六十一斤,我信了。”
二女齐齐一愣,不敢对视,一同站起,架起无病,艰难地挪进了屋子,卓岚君想着白婍婩和无病夜奔一事,心中甚酸,又有暧昧共处一夜之事,好在无病平日里与白婍婩相敬如宾,倒不如自己亲近,只当是无病古道热肠,救白婍婩于水火,传出的风言风语罢了,现在却深深怀疑白婍婩的动机了。白婍婩自然也是一般无二的心思。
无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二女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都不离去。卓岚君按捺不住,以退为进,“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屋了。婍婩,你和我一起走吗?”
白婍婩一狠心,“酒醉之人,最怕呕吐,我睡不着,就在这守着吧。”
卓岚君讶然,心内凄苦,展颜一笑,“有劳妹妹了。”脸皮薄,实在不敢留下。卓岚君一走。白婍婩长舒一口气,脸颊滚烫,靠近无病,一手拿着枕头,一手轻轻托起无病的脑袋,无病侧身一翻,滚到白婍婩腿上,双手抱着婍婩的腰,嘟囔道,“岚君,别走。”
白婍婩心中又酸又苦,双手抚摸一下无病的头发,“谢谢你救我。照顾你一夜,就当报恩了。你有岚君,还奢求谁呢?”
“婍婩啊。”
白婍婩脸腾的红了,心中微甜,“为什么呢?那个丫头心眼多,心眼坏,大家都这么议论的。”
“坏能坏过定妩?我晕的很。”无病呼呼大睡起来,白婍婩清唤几声,无病未觉,白婍婩轻柔无病的太阳穴,慢慢倚墙而睡。
门轻轻开启,鹿鸣轻轻走了进来,见无病安好,心中才踏实些,走到床前,二人睡的正香。被子滑到一边,鹿鸣为无病盖好被子,又拿了大氅给白婍婩披上,“同是天涯沦落人,认你和岚君做姐妹了。哎,这个花花无病,得管管了。”鹿鸣一步三回头,叹着酸气怨气,艰难的离去。
日上三竿,无病醒来,怀中倒躺着一个白衣女子,盖着自己的熊皮大氅,无病想了想,“岚君几时脱了外衣了。”赶紧掀开被子,自己衣衫完好,这才放心,接着头痛欲裂,三分酒带来,七分身边女,心中叹道,“我该怎么和鹿鸣说啊,还有启兰和梓桐,老祖宗那也不好交代。定妩还好处理,哄哄就行。嗯,不能再多了,和婍婩保持距离吧,哎,哎。”
无病坐起来,下地穿衣,抱起岚君放平整,一翻女子,无病双手就抖了一下,“是婍婩!”
白婍婩摔在床上,一下子醒了,大腿酸麻,见无病伏在自己身前,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找东西遮挡,啊啊尖叫起来,无病捂着耳朵,跳下床,“你怎么在这?”心中竟然有一丝小窃喜。
白婍婩坐好,卷好大氅,也有些睡迷糊了,这会清醒了一些,“你吼什么,我怎么在这?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那么大喊,想让所有人来抓奸啊。”
无病被雷的顿时无语,“我昨天在房顶喝酒,是和岚,蓝天白云皓月星空对饮的。一时酒醉,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白婍婩心中讥笑,“天蓝?大晚上的,我还真没注意过。今晚看看有没有蓝天。”
“有,得在明月周边,墨蓝墨蓝的,很漂亮的。”
“是很漂亮,不然,你也不会醉。”白婍婩揉着大腿,“东野妖精把你勾走了,你教人家学武,我就生气了,你想想,你是不是答应教我武功来着,结果直接甩给定妩,她能好好教我?后来你接手,教了一些基本功,你承诺的让我天下第一呢,何时兑现?反正半夜我睡不着,便索性不睡了,就要问问你的。结果你从房上摔下来,我把你弄进屋里。今天你说说,你到底是否好好教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无病苦笑,“白姐姐,你平时那么端庄,今天怎么耍起泼来。”
“你不耍泼试试,你要被人睡了,你能这么平静?”
“白姐姐,咱俩可是清清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