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庆典,各家争斗,背后的秘密太多了。万世瞟了东野家一眼,招招手,万绝近前点头领命而出。东野昶招招手,身后转出一个年轻公子哥来,长得仪表堂堂,虽是年岁不大,可眼袋深沉,发青发黑,无病一眼就看出来这年轻人下盘不稳,东野昶说道,“这是我三子东野鹏,平时和万进公子亲善友爱,昨天东野鹏和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事关重大,东野鹏也知道万进公子是言出必践的人,可事情真不能这么做啊。”
众人看着东野昶卖关子,万霆忍不住了,“东野兄请直言。”
东野昶拍拍手,身后仆人抱来一个木椟,轻轻放在万世身前,万震迈步过去,打开一看,鹿皮纸,轻轻翻开,霍然变色,东野昶努努嘴,东野鹏这才说道,“万兄好赌,这几年来,输多赢少,输给旁人多少,我不知道,这一盒子的地契、山林、仆人奴婢契约,价值千万,都是输给我的,昨日又输给我一个人,万兄亲笔签字画押的文书在木椟内,请伯父将文书和这一盒子契约都带走吧。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万震依言翻开一封文书,脸色铁青,文书掉落在地。万霆近前拿起一看,也是气的哆嗦着嘴唇。万世一拍椅子扶手,“拿来我看。”
万震惊觉,“父亲,没有什么,就是祖传的一块地而已。”
万世沉着眼皮,“拿来。”
万霆不满的看着万震父子,躬身呈上了文书。万世看完,轻飘飘的说道,“两万钱,就抵押了啊。这小子也真能败啊。”
万世将文书扣在掌心,闭目不语。众人觉着蹊跷,也不妄言。
大厅内一时沉寂下来,关定海从校场过来,偷着看了几眼,愈发觉得气氛有异,嘱咐参加比赛的兄弟们稍稍休息。一刻钟之后,万绝拎着一个人进了大厅,那人瘫在地上,支吾着,万震脸色更加难看,正是长子万进。
万世对着万绝点点头,万绝端来一碗凉水泼在万进脸上,万进睡眼惺搜,“不想活了啊,扰我清梦。”
万震窜过去,一脚踹在万进肩头,万进吃痛,这才明白身在何处,万世压着火气,“万进啊,昨日又去赌钱了?”
万进低着头,“祖父,我昨晚上在东野家和东野兄一起读书来着。”
万世气笑了,“什么书啊?”
“哦,孝经。”
“说两句我听听。”
万进晃着脑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巧笑盼兮,君子入幕。鹬蚌相争,君子唱矣。”
东野鹏哈哈笑出了声音,一旁的二哥东野鹬骂道,“三句话不离女子,你扯上我,平白让人误会了我。”众人听得懵懵懂懂。
万世说道,“万绝,把他拎过来。”万绝抓住万进衣领,万进有点害怕,“伯父饶我啊,你可别听我祖父的。”
万绝如同拎小鸡一般,把万进扔在万世身前,万世欠欠身子,“姨母,让你见笑了,借你厅堂,惩我逆孙。”
三圣母有些看明白了,“万世,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万世点点头,抄起茶壶就砸向万进,万进害怕,前扑身子,抱着万世,脑袋扎在万世怀里,“祖父,祖父,您别打我啊,我脑袋硬,您别扭着手腕啊。”
万世挣开不得,身子骨被万进勒的生疼,气息紊乱,“此孙不必苟活于世,杀了吧。”
万震也懊悔昨天没除了逆子,抱拳道,“诺。”随手掣出短刀,“万进,松开祖父,为父送你一程。”
万进骇然,“你们怎么这么对我,母亲啊,母亲,快来救我。母亲,你怎么来了。”
万世扭头看去,万震则回首看了一眼,身后哪有人,万进趁机一推万世,扭头就跑,万绝跳过去一把扶住跌倒的万世,幸好及时,万世没有摔倒,万世气的嘴唇发紫,咬牙道,“万绝,杀了他。”
万绝扶着万世坐好,如飞鹰般扑了过去,对着万进的后衣襟就抓。三圣母叫道,“为了何事啊?这可是嫡孙啊。”
东野家家主东野昶再次发声,“万老家主,息怒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万进纵有错误也不致死啊。”东野昶身后跳出两个武士,虚空里拦住万绝,“万兄息怒。”万绝堪堪抓住衣领,顺手一扯,万进发力,使劲一窜,两件红色衣服掉在地上,万绝扔掉衣服再次前跃,这时候东野家两个武士也到了,与万绝交手两个回合,二人联手拦下万绝。
众人见此情形,也都出言阻拦劝解,这一耽搁,万进就跑出了厅堂,在台阶上还摔了一跤,发现外衣被扯去半片,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跑出了关家。万绝失手了,毕竟前几天万震传信制止呢,万绝也真不忍心杀掉万进,借着机会,退到了一边。
万世看着红色的衣服,颤颤巍巍走了过去,一朵紫薇花绣的真切,万世心头大惊。
东野家武士拾起红色亵衣来,万世手有些发麻,没有接衣服,定定的看着,只见红衣甚是艳丽,边角是镂空的云纹花边,点缀着一圈小巧晶莹的珍珠,半枝莲花花若隐若现,一朵紫薇花耀目,这花刺绣的惟妙惟肖,是那么的真切、熟悉,万世脑袋嗡嗡作响,万震万霆也近前查看,万霆一脸怒色,万震的脸色却一会儿懊恼、五分羞愧,一会儿悲怒、三分难堪,一会儿无奈、二分凄苦,万霆微微晃着脑袋骂着什么,万世摇摇晃晃,倒地不起。
三圣母急了,“快看看万世。”医馆馆主邳仲近前,号脉、看眼睛,无病也紧张的站了起来,熊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无忌喊道,“快去找邳彤。”
公孙伯庆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无病,快拿过去,问问邳仲可否使用。”
无病接过瓷瓶,冲了过来,其余家主也都紧张的聚拢过来,熊蠲喊道,“小媚呢,快让她来看看。”
东野鹏着急的说道,“东野家有人参,我这就去取。”
白银接着喊道,“白树,叫人去喊定妩。”屋里一时慌乱非常。
东野鹏费了老大的劲,才追上万进,万进气喘吁吁,“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东野鹏道:“瞧你那点出息。”
“东野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睡得正香,就被拎了过来。”
“我那小妾管韦味道如何?”
“不错不错。”
“别回味了,我惦记意中人好久了。我要件贴身之物以解相思,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我早偷来了一件轻薄的亵衣,一直忘在家里了,我这就回家拿给你。”
“算啦,改日吧,你对你那堂妹妹是不是也有心思,这亵衣偷得开心吗?”
“别瞎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算了,你是什人,我还不知道,你把万世气的够呛,咱俩找地散散心去。”
万进突然犹豫道,“咱们的账务可一笔勾销了,你还答应让管韦多陪我的,你不能反悔,买一送一,我把黄氏的亵衣也偷来了,至于你能不能拿下黄氏,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说好的交换,各凭本事,不能强来。”
“你还以为我真惦记那蒲柳姿色啊,要不是咱们的交情深,我才不管你那些债务呢。白家够大方了,免了你的债,还和东野家一块做皮衣生意,要说你才是叶家的财神呢。哈哈。”
二人搂肩搭背逍遥去了。
无病分开众人,靠到万世跟前,邳仲有些失望的对着无病摇了摇头,万世此刻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嘴唇乌紫,额头的一根根血管分外明显,无病一摸万世胸口,心跳微弱,“邳伯父,公孙伯祖有药,或许有效。”
邳仲拿过来,仔细一闻,“不对症的,越补境况越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