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献说完,就听一人慢悠悠的说道。
“国师言重了,我佛门虽有此论,却是为了劝善。恶人有恶人的去处,善人自然有善人的去处。”
“国师是聪明人,自然该知道要去何方。”
庾献听着这略带威胁的话,心中警惕。
明白自己刚才一时忘形,招惹到了有心人的注意。
他起身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锦服的人,正向山上走来。
这人三十五六的模样,脸色微黑,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脸颊狭长,流露出狐狼一般的狡诈。
这锦衣大汉上山的步幅不大,却脚步无声。每一步落下,都如缩地成寸一般,跨越数丈的距离。
庾献略一沉吟,莫非这就是佛门的秘法神足通?
这家伙不简单啊。
左丘老头也吃了一惊,这老家伙一看来者不善,下意识就想和庾献撇开关系,抱头鼠窜。
屁股一抬,底下的包袱皮却没拽动。
低头回看,正被庾献踩住一角。
左丘俊逸心中破口大骂,却舍不得那包袱皮,只得郁闷的重新坐下。
庾献见那人顷刻赶了过来,索性站起身来,有恃无恐的直接开口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有青青子这个大后盾在洛河上,庾献当然不虚。
而能叫出“国师”二字,想必是见过自己的。
那人的目光在庾献和左丘俊逸身上依次一扫,又看回庾献。
口中则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官下邳相笮融。虎牢关一别,不想会在这里遇到国师。不过,国师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得下官了。”
庾献没想到只是来探个信儿,这么轻易就把正主招惹了出来。
他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当时骂我的蠢货那么多,我还能一一记住名字吗?”
说起来,双方的立场并不友好,庾献还真没必要给他这面子。
笮融听了,心思微动,笑道,“我以为国师会记住的。因为,我没有骂。”
“咦?”
庾献听了有些意外,这就不好直接翻脸了。
他只记得刘备和自己结了个善缘,别人的事情还真没太留意。
庾献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摸出来一卷卷的文书。
接着,当着笮融的面展开,借着月光看下面落款的姓名。
笮融看着庾献翻找,愣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实在没想到,这货竟然还随身把那些骂他的文书都带着。
庾献翻找着,很快在一个联署檄文后,找到了徐州诸多官员的名字。
笮融目光幽幽的看着。
庾献翻到后面,一个一个的确认着姓名。
一直到看完,果然没看到笮融的名字。
笮融在庾献心中,立刻从红名变成了黄名。
正待收起,庾献忽然想起了徐庶提过的,佛门的“天眼通”可以蒙蔽人的视觉。
他当即不动声色的,将许久未用过的木德之力,汇聚双眼。
那末尾原本空白的地方,立刻浅浅的浮现出五个字。
——下邳相笮融。
庾献心中警惕。
檄文辱骂,无非引来睚眦之怒,刻意隐瞒,却更显包藏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