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把这场祸劫的责任推给妖道,也就遮掩了董卓的罪恶。想必董白定会识趣,和这妖道反目。原本妖道受制,我等也无话说。若他脱困而出……,呵呵,别忘了,当初传出衣带诏,让各地勤王的首倡之人便是他啊。”
“衣带诏仍在袁术手中,妖道如今也在,岂不是比拥戴一个朱儁,更得大义?”
不少太守、国相原本也不想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向董白低头也完全是出于形势所迫。
闻言都大喜道,“不错,衣带诏是天子密令,比朱儁更得大义。我等虽无重臣名宿稳定人心,但若有那妖道在,或许另有奇效。”
关东诸侯虽然在西凉军面前屡战屡败,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勇气和决心。
最担心的,反倒是因为师出无名,导致内部瓦解。
山高皇帝远的,那些地方豪强势力,根本弄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局面。
现在这么多汉室重臣站出来,说天子无恙,要四方平定干戈,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臣。
就算这些知道内情的人,说一千遍天子仍旧是董白的傀儡,恐怕也没多少人肯相信。
而偏偏这些因为黄巾之乱崛起的地方势力,这些最基础的地主阶层,才是四方义兵的主体。
没有他们的支持,这些人根本无法和强横的西凉军抗衡。
这些诸侯们窃窃私语着,却少有人注意站在外围的陶谦,并未说话。
陶谦的目光在东海国国相、彭城国国相、琅琊国国相,下邳国相,广陵太守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在汉朝的时候,为了监察各州,朝廷设置了州刺史一职,相当于朝廷在地方的特派员。
州刺史虽然权力不小,但是官位却低,只有六百石。
这个官位,甚至连一些大县的千石县令都不如。
被他们监视的各州太守和国相,则是两千石高官。
这种以小治大的方式,虽然能保证政体的稳固,防止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但是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这些刺史的官位太低,权力直接来源于朝廷,一旦朝廷失去控制力,地方上又不买账,那就根本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就连赵昱对陶谦的支持,也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坏,而不是因为区区徐州刺史的节制。
像徐州治下的另外四个王国,在这次联合中,就都是直接单独站队的。
这也是朝廷一发出善意,荆州刺史刘表和徐州刺史陶谦,就抢先起跑的原因。
无论朝廷是谁的朝廷,州刺史都是朝廷的州刺史。
在地方上,他们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长安朝廷已经任命陶谦为徐州牧了。
徐州牧乃是中两千石高官,位在各郡太守、国相之上,属于军政一把抓的封疆大吏。
真正的地方实权派!
陶谦面无表情的看着争吵的那几人,嘴唇轻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难道这些家伙都不明白,我陶恭祖才是徐州唯一的那个声音吗?”
陶谦的目光微动,看着那些人。
又嘴唇轻动着,思绪缭绕,“现在,轮到我说话了。”
人群中的下邳国相,似有所觉,回头看了陶谦一眼。
陶谦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如果这时候让陶谦重新评价朱儁,他已经有了新的看法。
朱儁的选择并不是不聪明,他很明白他能运用的力量,只是不幸的是,他遇到了更为老练的对手。
无论在长安城内,还是在中牟城外。
政治是一把锋利的刀,乱世来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