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献正觉诧异。
就听士孙瑞激动的说道。
“国师忍辱事贼,暗中以衣带诏流布关东,这才让关东诸侯不至气馁,起义兵震慑董卓。国师危难之中拔救大汉,称得上功德无量。”
士孙瑞此言一出,白石山的几个小鬼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庾献。
庾献心情复杂,勉强说道,“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哪里有什么功德。”
士孙瑞却只当未闻,依旧诚恳的问道,“如今朝中去了奸臣,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恰好国师归来,不知何以教我?”
庾献这才察觉出士孙瑞的蔫坏。
守城校尉分明就是以董白使者的身份回禀的,这会儿士孙瑞拿话挤兑住庾献,无非是想让庾献选择立场。
看来,哪怕长安朝廷对庾献的所作所为心有疑惑,一个反复小人的评价也是免不了的。
庾献此时哪里还有回旋余地。
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贫道是方外之人,本就无心这红尘之事。这次过来,也为了徒儿的事情,哪里好妄议朝政。”
庾献此话一出,士孙瑞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随后态度变得淡淡,“那,既如此,不知渭阳君派国师来朝,有何所求?”
董白让庾献来,只是为了迷惑关中诸多势力,象征意义要大过实际意义。
求取侯爵也不过是个引子。
士孙瑞忽然这般倨傲,倒让庾献生出反感。
庾献冷笑一声,索性闭口不答。
不过,这也在士孙瑞的预料之中。
董白不过是一丧家之犬罢了,朝廷何必在她身上弄的不清不楚。
只要敷衍些日子,以董白那点实力,在兵荒马乱的关中,恐怕根本撑不了多久。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这妖道开不了口。
朝廷到时候喊打喊杀,也不落人话柄。
谁料,就在两人互斗心机的时候,一旁的小巫女常乐却有些不淡定了。
庾献这一路都是在教她,遇到事情该如何应答。常乐虽然淘气,却也不傻,知道这次入城危险不小,势必要小心再三。
这会儿常乐见庾献不答,眼前的老头问的又是庾献反复教过的事情,她有些疑心是不是该自己说话了。
她往日错事做的多,这会儿唯恐想差了。
回头看看三个师弟,却见这三人也是一脸没见过世面且紧张的模样。
常乐得不到任何帮助,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个,我知道……”
庾献和士孙瑞都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常乐心中委屈,赶紧闭紧了嘴。
士孙瑞也不和庾献兜圈子了,索性说道,“朝中事务繁忙,渭阳君的事情还要再议。不如国师先带人去馆驿住下,等忙完了,再和国师商议此事。”
庾献也正中下怀。
他还想找机会去见见刘焉的两个儿子呢。
士孙瑞寻了一个服侍他的令史小官,引着庾献一行前往馆驿,之后便不再理会。
庾献带着几个少男少女在馆驿住下后,就耐不住他们的撺掇,带着他们出来闲逛。
贺玄等人一路看着长安景物,不由啧啧称奇。
这时长安还未经历李傕郭汜之乱,虽然人口稀疏,市面荒凉,但还依稀能看到前汉强盛时的风貌。
巍峨的城墙,宽阔的道路,气魄恢宏的陈旧府邸……都让川中来的这些少男少女啧啧称奇。
庾献也颇感叹。
事实上,从公元一零七年到现在,西北的羌乱已经持续了八十五年。这八十五年陆陆续续的战争,像是大汉身上的伤口,让紧邻凉州的关中持续失血。
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关中之地不但人口丁壮持续减少,就连土地也在反复开垦后慢慢失去地力。
抛荒的土地越来越多,能耕种的土地出产越来越少。
庾献看着这没落的雄城长安,仿佛在看着大汉最后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