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狗道士庾献何德何能,可以做我王子师的师父!
当初为了诛灭董贼,老朽这才委曲求全,认贼为师。
我和那董白也无亲无故,只有正邪之分!
何况董白有身怀王命的谣言,隐患仅次于董卓。
老夫若趁机说动李肃、樊稠行此义举,也算长安子午两开花。
将来,也不至于被人指指点点。
王允在营中闷了一下午,外面的祭台已经建造的有模有样。
貂蝉被王允使唤着反复回报。
好在原本枯燥无聊的事情,到傍晚终于变得有趣起来。
貂蝉看到祭台上的名字,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小舌头,想起了那富含力量的美味血液。
回报王允之后,王子师也诧异无比,“什么?董白铸造祭台不是为了祭祀董卓?”
貂蝉笑着答道,“是啊,我听说渭阳君要再次向她师父祈祷呢。”
“庾献?”
王允心中有些糊涂。
都这种时候了,董白不赶紧祭奠董卓,向那小道士祈祷什么?
王允瞪着眼追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不是董卓?”
貂蝉乖巧的点头,“的确是师祖的名字呢。”
王允闻言,脸色一沉,教训道,“什么师祖,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这么提。”
王允心中终究有些不踏实,他整理了下衣衫,从席上起身。
“不行,我得去看看。”
王允出了京兆兵的营地,这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同。
这时天色还未全黑,营地中的火堆,却是以往的数倍。
到处燃烧的熊熊大火,驱散了寒意,似乎比白日都要暖和几分。
整束衣甲值守的士兵,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另外还有少量的兵马,正在营地内来来回回的穿梭,不知是在戒备什么。
王允心头一紧,就有些想打退堂鼓。
抬眼一看,董白在祭台上已经注意到了他。
王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渭阳君。”
董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王允点点头,“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向师父祈祷,你也来磕个头吧。”
???
王允心中挣扎。
他看了董白一眼,发现董白那漆黑的眼睛,正认真的盯着他。
王允心气一缩,低眉顺眼道,“好。”
说着慢慢走上祭台,跪倒在那里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等到礼毕,才按捺不住心头所想,低声问道,“渭阳君,你为何想起祭拜师父?这会儿不该……”
王允没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更有进退的空间。
董白似乎没有领会这意思,注视着王允,认真问道,“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王允没说话。
他倒是想让董白自我了断,省得自己费心。可这话说出来,跪在另一边的徐晃就得给自己一斧子。
董白不看王允,目光注视着前方的祭火。
轻声说道,“因为,我已经没路可走了啊。”
董白脾脏中的传国玉玺微微散发着寒光,映衬着董白此时的心情。
洛阳之乱。
长安之乱。
董白这小小女子,被时势的的波涛高高托起,又翻卷拍下,柔弱的如同小小浮萍。
她承担着世人嫉妒的福分,与此同时,命运也被这福分羁绊,连好好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经历了两次兵荒马乱和失去一切的无助之后,董白的心也在悄然变化。
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的人。
王允、徐晃、蔡琰……
董白脸上忽然露出一分说不明的笑容,带着少许自嘲带着少许讥讽。
随后又慢慢轻声说道。
“师父那么了不起,算定了一切,那么我这小小徒儿,岂不也在他的股掌之中?放心吧,我们走下去,总有活路。”
失去了一切的董白,庾献已经成了她的信仰。
她对这信仰有多少信任,就又有多少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