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张家玉说话,他盯着李信:“我军刚刚截获了孔有德给尚可喜的书信,建虏援兵,最早明日,最晚后天就会到。”
李信先是一惊,随即却笑了:“此诈也!”
“何以这么认为?”张家玉追问。
李信想也不想:“建虏大举入塞,剩下的主力镶蓝旗,留守沈阳,我军从盖州登陆,到今日,也不过五日,盖州距离沈阳四百里,即便当日盖州就有求救使者派出,也需要两日半才能到达沈阳,济尔哈朗整兵最少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而沈阳到海州将近三百里的路途,又最少需要三天时间,除非济尔哈朗不领大军,只是派少量的前锋骑兵,否则,他们的援兵主力,最少还需要两天才能到达海州。”
“而如果只是少量的驰援骑兵,以我军之力,足可以抵抗,甚至我军可以预设埋伏,就如己巳之变时,建虏伏击我大明千里驰援的赵率教赵将军一样,将建虏前来救援,兵困马乏的前锋骑兵予以歼灭!”
“此种能力,其他部队或许没有,但关宁军绝对有这个能力。”虽激昂,但李信却也不忘给吴三桂戴了一顶高帽子。
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吴三桂心里还是受用的。
“最后,孔有德给尚可喜的信,何等重要,又岂会被我军轻易俘获?我料这必是孔有德的诡计,故意让我们拦截到,乱我军心,令我大军提前撤退,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解海州之围的目的!”
李信声音清楚,目光坚定。
听完他的话,帐中又静寂。众将再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刚才的怀疑,变成了惊异----一个小小的医官,竟然通晓谋略,于军阵说的头头是道,究竟是什么来头?
张家玉不问了,不过他发亮的眼睛和微微涨红的脸色,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显然,他对李信的回答非常满意,而对李信提出的建议,也是非常支持的,不过张家玉并没有冒然表明态度,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主帅吴三桂。
不止张家玉,所有人都看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皱着眉头,脸色沉沉,显然,他还在斟酌,李信分析有理,令人眼睛一亮,大军却有攻下海州的可能,但作为统帅,吴三桂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不能为可能的胜利冲昏头脑,他必须权衡利弊,以做出最有利的决定---关宁军是他的根本,除非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否则绝不同意继续在海州城下耗费兵马。
见吴三桂犹豫,李信有点焦急,他抱拳,声音诚恳的说道:“总镇,海州虽然不是大城,但却是辽南的重镇,攻下海州,擒拿奸贼尚可喜,将会是辽东战事兴起以来,我大明在辽东的最大的胜利,总镇你必将会因此功绩,上达于天子,下闻于百姓,丰功伟绩,永载史册,一旦错失,机会将不再来,所以,万万不可犹豫啊。”
说完,深辑到地。
“李医官说的不错,城破就在眼前,绝不可半途而废,卑职以为,明日可再攻,我精武营愿为先登!”
静寂之中,忽然有一将站了起来,声音激昂。
却是张名振。
张家玉也站起,以示对李信的支持。
帐中将官为李信鼓动,相互一看,眼中多有支持之意--当武将的,谁不想立功,何况精武营为先登,他们就更没有反对的道理了。
吴三桂却依然冷静,想一想,他抬目望向自己的首席智囊方光琛。
方光堔捻着胡须,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终究是微微点头。
和将官们的“热血”不同,方光堔现在最大的情绪就是惭愧和嫉妒,身为吴三桂的首先智囊,李信所说的一切,他为什么没有提前提出呢?现在面对吴三桂的目光,不免脸上无光。
但方光堔是一个识大体、异常理智的人,虽然心中有惭愧和嫉妒,但他却绝不会因此抹杀和反对李信的良策。
另外,方光堔对李信的身份,也好奇了起来,能有如此见识和谋虑,李信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官,而从张家玉对李信的器重来看,张家玉显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军中无戏言,你说你能改造盾车,可是真的?”得了方光堔的点头,吴三桂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望向李信。
“愿立军令状!”李信毫不犹豫。
论攻城,再没有比闯营更有经验了,身为曾经的闯营大将,打造防护性能更好的盾车,并不是难事。
“好!”
吴三桂站起,肃然:“京营真是藏龙卧虎啊,想不到连军中医官,竟也有如此见识!”
说着,向李信抱拳,一个施礼:“本将谢过了。”
虽不是王侯,但却也是人杰,平常吴三桂就非常懂的礼贤下士、珍惜人才的道理,从方光堔吴国贵一直到夏国相,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才,无论文武,他都倾力相交和提拔,这也是历史上,吴三桂集团始终是一个团队,从辽东一直打到南方,而后一呼百应,举兵反清之时,最初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战略失误,在长江前止步,试图和建虏划江而治,坐一个偏安皇帝,给了建虏康熙喘息和重整兵力的机会,说不动他吴三桂就真的打回北京了。
李信急忙还礼。
吴三桂直起身,目视众将,战意激昂:“那就再接再厉,明日拿下海州城!”
“是!”
众将齐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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