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兵部的计划就是如此,杨文岳的帅帐设在通州,可保通州无虞。
对这一点,朱慈烺其实是非常不同意的,但他并没有直接提出反对,因为他知道反对也无效,不止是皇帝,也不止是为了维护皇帝的颜面,各个朝臣的家属也都在京师,因此京师是第一位的,太子如果提出异议,一定会被群臣反对,御座上的皇帝也不会支持,所以只能默认。
置于那些小州小县,只要能喂饱建虏,令建虏退兵,大部分的朝臣都是不在乎的。
对朝臣们的心思,朱慈烺心知肚明,但却也无法反对,不用说他是太子,即便他是皇帝,面对群臣的众口铄金,他也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最后。朱慈烺忧心的问道:“汝霖,建虏前锋大军明后天就会杀到运河,你可有信心?”
杨轩字汝霖。
杨轩眼睛发亮,斗志昂扬的说道:“臣等他们很久了,有臣在,一个建虏也休想越过通惠河!”
朱慈烺点头:“可有什么困难?比如……兵力可足够?”
杨轩犹豫了一下,回道:“是不太宽裕,不过眼下各处兵力都是紧张,臣不敢再向朝廷要援兵,臣有信心坚守通惠河!”
朱慈烺欣慰点头,杨轩是一个骄傲的性子,明明兵力有所不足,但却也不肯直接提出,只是拐弯抹角的说。杨轩一个战兵营有将近五千人,配了少量漕兵,不但要防守四十里的通惠河,而且要兼顾通州城,虽然精武战兵营都是精锐,武器精良,除去一千杂役和马夫,剩下的四千人可当八千人使用,但压力依然是很大的。
不但通惠河,整个运河防线都是如此。
离开八里桥,朱慈烺继续往通州。杨轩跟随护卫。
“殿下,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还是尽早返回京师吧。”驸马都尉巩永固拦在马前,一脸担心。
朱慈烺眼望东北方,脸色凝重的说道:“建虏前锋兵马最快也要到明天清晨才能赶到通州,今夜不会有危险和战事,八里之外的通州乃是运河防线的核心所在,我岂能不去?”说完一甩马缰:“走!”
巩永固劝不住,只能叹息跟上。
……
傍晚,朱慈烺来到通州。远远就看见通州城门紧闭,门前不见一人,城头的火把已经亮了起来。
通州乃是京师的东面门户,又是漕运的终点,粮米囤积只所在,因此其重要性一点都不亚于蓟州。除了杨轩的战兵营,杨文岳的督抚营,通州本地的兵马、漕兵和义勇,合到一起有七八千人,加上杨轩布置在城中的一千精武营,整个通州的防守兵马一共有八九千人,今年通州增修加固了城墙,东门外还修建有一座棱堡,就防御力来说,今日通州已经远胜历史上的通州了。
历史上,建虏六次入塞,其中崇祯二年和十一年都经过通州,但两次都没有攻击通州,一来,大明朝廷对通州重视无比,每次都是重兵防守,二来,建虏不攻坚,两次都只是抢掠通州城外,然后快速而过。
但这一次却不同,在运河受阻的情况下,建虏说不得会猛攻通州,一旦建虏攻陷通州,他们面对的局势就会豁然开朗,不但可以获取通州城中的船只和粮米,而且还可以通过通州城中的石桥,越过运河,南下劫掠。
因此,通州绝不能有失,朱慈烺必须亲自来查看。
听闻太子驾到,得到消息的通州文武急忙开城迎接,保定总督杨文岳,保定中军总兵姜名武,通州知州张凝和,兵备道,通州副将刘一松,各个衙门的官员,都全部出迎,这其中,朱慈烺终于是见到了现任通州厘金局主事,南明唯一深谋远虑,有辅国之才,曾经官至永历朝兵部尚书、光化伯的堵胤锡。
堵胤锡,一代名臣,前世读史时,朱慈烺就对他印象深刻,不唯他的名字特殊,堵姓少见,更因为他的才能和大局观,甲申之变时,堵胤锡还只是长沙知府,远在江南,难以出力,事变之后,堵胤锡立刻在长沙组织义军,而他最大的功绩就是顶着内外巨大的压力,不惧危险,孤身一人,亲到顺营,说服了闯营李过,将大顺军的二十万余部收到了南明朝廷的麾下,为南明朝廷的延续,起到了关健作用,南明后期,原本的官军完全不堪用,都是顺军和西军在支撑,而这,都是堵胤锡的功劳,若没有堵胤锡,凭着何腾蛟等人对农民军的歧视,南明怕是延续不了那么久。
不说延续,只说闯营的二十万人马如果不被朝廷收服,而是和南明朝廷为敌,南明朝廷的形势怕是会更加凶险。
大方向上堵胤锡看的清楚,而在实际的战术中,堵胤锡也有相当的眼力,为人更是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正是他的统领之下,明军才能在湖广支撑,和清军形成僵持。
但终究独力难撑,又受权臣的掣肘和猜忌,最终,堵胤锡空有抱负而无法施展,在浔州病逝,年仅四十九岁。
堵胤锡这样的大才,曾经是南明可能复起的短暂光辉,但却为南明朝臣自己所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