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关外,分水岭一代。
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正在暗夜里疾行,没有旗帜也没有标识,只点了少量的火把,马蹄踏起处,声音好像也比往常小了很多,都穿着厚重的棉甲,看起来好像是蒙古骑兵,但如果离近了看就可以知道,这其实是一支大明骑兵。
一人双马,从黄崖关出关,疾行到分水岭,一百里的路程,只走了半天多一点。
在队伍的中间,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明军大将正策马疾驰,前行的火把照着他的脸。
正是吴三桂。
“长伯,有一个极为凶险的任务,需要有一名勇将担任,不知道你可愿意?”
墙子岭战役结束,吴三桂跟随太子来到蓟州的第一天晚上,太子秘密召见,吴三桂不敢怠慢,急急来见,令他惶恐的是,太子居然为他在帐中准备了专门的桌子和酒菜,太子甚至亲自端起酒杯,向他敬酒。
吴三桂绝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感动的人,但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动容。
能得大明储君,未来的皇帝敬酒,就他所知,崇祯一朝,还没有人呢。
更何况,经过潮白河和墙子岭一战,他对太子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能力,已经是相当佩服,而战役结束之后,太子更是没有亏待参战的所有将士,受伤士兵有赏银,战死有抚恤,都是现场就给,所获战利品,从战马甲胄到棉服鞋帽,一律优先给予吴三桂马科唐通和白广恩四个总兵,至于四总兵本人,更是都得到了重赏,尤其吴三桂,因为有诱敌之功,被太子列在了首位。
吴三桂颇为感激。
虽然在历史上吴三桂是一个大汉奸,但如果没有甲申之变,京畿安宁,吴三桂是绝对不会降清的,即便是到了崇祯十六年,内外一片萧条之时,他也依然坚守宁远,击溃了建虏对宁远的猛攻。这期间,从多尔衮到祖大寿,各种劝降书信连绵不绝,多尔衮甚至须以封侯,但吴三桂一概拒绝,书信之间虽有一些婉转,但不妨碍他的坚守之心。
当然了,如果以一个纯臣的标准来计算,吴三桂大约只有七十五分,像周遇吉那样死守宁武关,宁死不降的才是百分百,但世界上又有多少危难之中也能保持赤诚的纯臣?但是有能力,七十五分以上之人,就都是可用之臣。
不过朱慈烺对吴三桂还是有点不放心,也因此,他在牛栏山伏击战中,给了吴三桂一个危险的任务。
当诱饵,假扮成昌平兵,引诱正红旗来攻。
这个任务有相当的危险,毕竟正红旗加上蒙古骑一共有六千多人,尤其是蒙古骑,都是轻骑兵,速度奇快,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陷入重围,朱慈烺当时死死盯着吴三桂,如果吴三桂露出犹豫,甚至是不敢领命,那他以后就绝对不会再用吴三桂,甚至要想办法扒了吴三桂宁远团练总兵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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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处置刘泽清,未修改版。
王永吉额头有汗:“回殿下,他二人都在,不过是不是回到官署再问讯他们?大街之上,不宜久留啊殿下。”
“张胜,姚文昌!”
朱慈烺立刻叫出两位指挥使对质。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跪在太子面前如同是洗澡。
“听好了,本宫只问一次,但有一字虚言,必严惩不贷。李青山冒功,究竟怎么回事?”朱慈烺俯视他们,冷冷问。
张胜,姚文昌虽然是刘泽清的死党,但在带天出征的太子面前,却也不敢撒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何况当日知道真相的人极多,他们不说,自有他人会说,于是两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真相说了出来。当日,李泽清带兵围攻梁山,不想却走了李青山,刘泽清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勾结军中将领,将李浩然生擒李青山的功劳掠为己功。
不过张胜和姚文昌却竭力撇清跟李浩然之死的关系。
当两人自白时,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泽清面无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这个总兵,肯定是丢了,幸好李浩然之死他做的漂亮,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太子找不到证据,最多就是罢职,等过了这个风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太子身边小声而报,却是中军官佟定方。
原来精武营两个把总队已经悄无声音将刘泽清的五百亲兵堵在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如果刘泽清的亲兵队胆敢作乱,立刻就可以绞杀。
一切安排妥当,朱慈烺冷冷看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知罪么?”
事到如今,刘泽清不能不认了,他一咬牙,重重叩首:“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抢了李浩然的功劳,臣有罪,臣该死。但臣绝没有派人杀害李浩然!”
都见到棺材板了,居然还嘴硬,朱慈烺心中冷笑,声音冷冷道:“刘泽清虚报战功,欺骗朝廷,着立刻拿下,押入军中候审!”
听到此,刘泽清大吃一惊:“殿下,臣是陛下任命的总兵,你不能这样对臣啊……”
他以为就是降职,最多就是撤职,想不到太子居然要将他拿下。
武襄左卫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剥去甲胄,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跟在刘泽清身边的副将郑隆芳见事不妙,想要悄悄溜走,也被武襄左卫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山东文武都看的目瞪口呆,太子出手居然如此果决,一点转圜的机会都不给。巡抚王永吉连忙上前,慌张道:“刘泽清虽然有罪,但还是应该交给有司处置,何况申氏所言只是一面之词,尚没有其他佐证,刘泽清一镇总兵,干系重大,一旦有变就悔之莫及了,望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当然明白王永吉的意思,刘泽清是总兵,在军中盘踞多年,不说手下的亲兵,就是副将参将也都是他的亲信,冒然拿下刘泽清,万一那些副将参将们不服,带兵哗变,山东不就乱了吗?
身为巡抚,王永吉担心山东的安定,想要圆融处理,并没有错。
但太子却仿佛没有听见,转头对田守信说道:“去跟刘泽清的亲兵传令,令他们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但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