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没有发俸禄,那些百年传承,世代有积蓄的勋贵家族还好,像巩永固这种册封不过十几年,根基浅薄的勋贵,在断绝朝廷俸禄的情形下,虽然不至于揭不开锅,但生活却也不是外界想象的那么美好,为了增加收入,不得不踏入商界。
和百姓们经商不同,勋贵们经商都需要有一个白手套。
朱慈烺也一样,他和赵敬之集资成立“京惠商行”,说白了,赵敬之就是他掩人耳目的白手套。
巩永固的白手套是京师商人牛靖。
“臣和牛靖五五分成,先期投资和日常生产由他负责,朝中事情由臣打点。”巩永固说。
明代生产力落后,小煤窑如同挖井一般,全靠煤矿工一铁锹一铁锹往外刨,刨够一篓子后挂绳子上吊出来,一口小煤窑,几十个工人,一天的产量不过几千斤。据檐曝杂记的作者、清代历史学家赵翼记述,清代煤价每块三文,重量是二斤十二两。而几年之后,每块的价格虽然还是三文钱,但煤块的重量却只有一斤多了。
明末的煤价应该和清初差不多,大约在三文钱左右。
一天几千斤,也是不少的收入了。
照巩永固所说,西山小煤窑大约有十多处,房山多一些,大约有二十处。
此外,西山和房山各有一座户部经营的“国有煤矿”,是京师附近所有煤矿中,朝廷唯一准许开采,被朝廷承认的两处煤矿。
明史有载,万历年间,内官监监官王朝奏开西山煤窑,每年变价五千两,年终解进,一年有五千两的利润交给皇帝,但实际的利润应该远远不止这个数目。万历之后,朝廷废除矿税,撤回厂监,西山煤窑由户部接手,这些年每年能上交多少利润,朱慈烺不知道,不过猜想一定不会超过五千两的数目。
“殿下,去年年终,田生兰一共给了臣五千两银子。臣愿变卖家产,全部交给朝廷。”巩永固最后说。
朱慈烺摇摇手:“不急,刚才你说,西山附近最大的小煤窑是定国公徐允祯开设的?”
“是。”巩永固回答:“徐允祯是最早在西山私挖小煤窑之人,和他合作的是山西商人田生兰。”
田生兰,工部尚书魏藻德的老丈人,朱慈烺从萧汉俊那里已经听到过这个名字了。田生兰的生意做的还真大,不只向工部户部的供给大量的铁料和煤料,在西山小煤窑的事情上居然也插了一脚。
这家伙,哪都有他。
“这么多年,朝廷就毫无所悉,难道就没有言官弹劾过吗?”朱慈烺问。
“有,两年前有言官弹劾,皇上令顺天府查核,但徐允祯提前得到消息,遣散工人,矿井用树枝遮盖起来,西山那么大,顺天府根本查不到,最后不了了之。”巩永固说。
朱慈烺心中明白,就算真查到了,也不会碍着徐允祯分毫,徐允祯不会承认,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田生兰的头上,田生兰虽然承担了罪责,但有徐允祯上下为他活动,最后肯定能获释,这也是商人要和权贵们合股的原因。
“户部掌控的两座煤窑,一天能产多少煤,利润如何?姑父你知道吗?”朱慈烺问。
巩永固摇头,随即又补充:“这两处煤窑的矿工都在五百人以上,使用的都是死囚和罪犯家属,用来不惜命,产量更高,利润也应该更多。但具体多少,臣就不敢断言了。”
朱慈烺点头道:“明白了。姑父,实话对你说吧,我已经准备上书父皇,清查西山和房山两地的私人小煤窑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