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我是没学历,我要是跟你一样上过大学,我一样想进步。”
姜悦不想再聊这些,故作好奇地问:“老公,一个人要是被留置了,亲属能请律师探望吗?”
如果昨天问,韩昕真回答不上。
今天在留置中心,韩昕正好问过蔡主任这个问题,不禁笑道:“不可以。”
“为什么?”姜悦追问道。
“因为《监察法》不同于《刑事诉讼法》,监委调查不是诉讼程序,被调查人不是法定的犯罪嫌疑人,律师不能以辩护人身份介入。”
韩昕想了想蔡主任的解释,接着道:“而且贪污受贿等职务腐败案件不同于其它案件,大多依靠言词证据,大多属于涉密敏感案件,必须避免串供等影响案件调查的行为。”
“明白了,你也该起来了,赶紧去刷个牙漱漱口,嘴里臭死了!”
“臭吗?”
见他凑上来要亲,姜悦忙不迭躲避:“离我远点,你想熏死我啊。”
韩昕不知道自己的嘴臭不臭,只知道嘴里很苦,刚爬起身,正准备穿衣服去洗漱,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老战友”顾晓辉打来的。
该来的早晚会来!
韩昕知道“老战友”这是要兴师问罪,憋着笑划开通话键。
“韩队,忙不忙,说话方不方便?”
“不忙,方便。”
见女友一脸好奇,韩昕干脆放下手机,点开免提。
顾晓辉不知道他正跟谁在一起,只知道必须跟他要个说法,气呼呼地问:“韩队,你帮纪委监委来抓我们陈局是你的事,为什么非要找我?”
“老顾,你先别激动。”
“你把我坑成这样,我能不激动吗?”
“那你继续,我听着。”
“我想听你说,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让“老战友”尝尝自己那会儿抓陈国平之后的滋味儿也不错,韩昕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振振有词地说:“我没找你,我是借办案的机会顺便去看看你的,这事你以前跟我和李政说过好多次。”
顾晓辉被绕糊涂了,下意识问:“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了?”
“你说我们只要有机会去长州办案,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尽下地主之谊。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这话我是说过,但你这次来办的是什么案!”
“老顾,你想想,我要是想坑你,就叫上你一起去抓李永春了,但我没有,就是考虑到咱们是战友,是兄弟!”
“事情都闹成了这样,我跟不跟你上去一起抓李局有区别吗?”
“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意思,现在个个都以为你和纪委监委的人是我带去的。你的身份又需要保密,我特么都不能解释,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韩昕脸色一正,故作严肃地说:“是你带去的又怎么样,别再一口一个李局了,他这个副局长很快就会被撤掉,连党籍和公职都很快会被开除,像他这样的害群之马,不抓难道留着他过年?”
顾晓辉被搞得哭笑不得:“一码归一码,别跟我讲大道理!”
“多大点事,至于放在心上吗?你就是接待了下我,又没干别的。项大如果跟你一样胡思乱想,他那个大队长做不做了,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别提项大,我跟他不一样。”
“项大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晓辉苦笑道:“项大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他现在是百无禁忌,见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了,还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差告诉人家你和纪委监委的人是他带去的,他跟纪委监委的关系不一般。”
韩昕没想到老项同志这么彪悍,忍俊不禁地问:“他想对这件事负责?”
“早上还说被你给坑惨了,下午像换了个人,快成我们分局第二纪高官了!”
“你看看,这就是老同志的觉悟,我们真应该向老同志学习。”
“我要是学他,我就惨了。不跟你说了,但这事我跟你没完。”
“老顾,别这样了……”
“你刚才不是说学习吗,我们从今天开始学习整顿,要写心得,还要自查自纠。”
不用问就知道,又是一人生病,全家吃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永成团伙在长州兴风作浪长达十一年,不知道多少企业家被该团伙搞得倾家荡产,他们这些民警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之所以让该团伙逍遥法外那么久,还不是怕得罪李永春,还不是担心得罪那位刚退休的区领导。
从这个角度上看,是应该整顿!
韩昕暗叹口气,挂断电话。
姜悦听出了个大概,紧盯着他问:“老公,你又坑人了,你怎么总坑自己人?”
“我没想过坑老顾,主要当时没别的办法,不找他很难完成任务。”
“那也不能坑自己人……”
“老顾被坑了,他至少可以打电话兴师问罪,下次遇上可以敲诈我一顿饭。可我一样被马主任他们给坑了,我找谁说理去?”
只要跟纪委监委沾上就没好事。
姜悦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苦笑道:“老公,我觉得这可能只是刚刚开始,以后再有这样的任务,纪委监委恐怕还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