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京总是想的太少,他若早一步想到这些也许便不用担忧老头现在的境地。
阳光照在老头的脸上,这个满面皱纹的老人如山岳一般不动声色,心中丝毫没有将自己中毒的可能性放在心上。也许真如他所说,早一天也是死、晚一天也是死,早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
老头又扫了几人一眼,问道:“不知这几人还活着没有,若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带回去又有何用?”
犬丸哈哈一笑,言道:“他们既然要作为和谈的条件,我又怎么会让他们死了呢?大首领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要这几个乞丐的命做什么?”
老头沉吟一会儿,看向犬丸面目越发觉得可憎。‘仁义山贼团’明明占据先机,却因为犬丸手中的这几个人而束手束脚,偏偏犬丸还是一个做事不留底线的阴险之人,换成一个正大光明之辈,或许这和谈会轻松的多。
老头又道:“犬丸大人不是有毒吗?按犬丸大人所说,你只需对他们每个人下毒,现在虽没有任何征兆,可几日、几月、几年之后毒素慢慢侵蚀身体,到那时岂不是还难逃一死?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不在乎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他们可都是青春正茂,少一天也不行!!”
听了这话,犬丸两手一摊,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抚子等人面前,忽然,从腰见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抚子脖颈比量一下。
“对我而言杀了这些乞丐不过是动动手的事,可我偏偏连这手都不愿意动。我动动手既可杀鸡也可宰羊,杀他们我又填不了肚子。况且这些乞丐生活无着无落,就算我给他们下毒,他们有命活到毒发之日吗?我犬丸好歹也是一方领主,岂会这般愚蠢??!!”
他这番话乃是打消老头的疑虑,明面上看他也确实没有杀抚子等人的理由。
佑京见他拿出匕首,本来要一刀斩杀于他,可听他说了这番话,他自己也觉得犬丸不能杀他们。倒是老头听了这话面上冷峻,比之方才更加严肃。
“犬丸大人莫非以为我老朽昏花看不破事情?”
犬丸怔怔一笑,笑的十分狡黠。
“大首领又何出此言?”
老头道:“你自己确实没有杀他们的理由,不过算上我、算上我们‘仁义山贼团’你却多了一个理由,让我们‘仁义山贼团’吃瘪!!”
老头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劈进了犬丸的心里,他手中匕首几乎拿捏不住,差点掉在地上。
不过此等时候决不可让对手看出自己命门所在,故作镇定道:“大首领此言何意?”
“我‘仁义山贼团’久负盛名,自成立以来也只在‘风魔之里’的手上栽过一回跟头,若是犬丸大人能令我们栽第二回,恐怕江湖之中大人的威名会跃升几个台阶吧。以人质的中毒之躯既换自己的性命又换偌大的名望,此等算盘打的不要太响!!”
犬丸看着老头,竟说不出话来,如他所说,犬丸确实是获利最大者,他正想解释,却见老头又缓和了言语。
“不过,老朽这么想也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料想犬丸大人闯下这么大的基业,应不会与我们这帮山贼耍这点小聪明吧。”
一句话,令犬丸从天堂掉到地狱,又从地狱飞回了天堂,他这心情像过山车似的,换做别人估计能吓出个心脏病什么的。
他讪讪笑了一下,言道:“大首领放心,既要和谈,定然诚心,否则以你身边这两位武功奇高的年轻人,我可能活不过下一个瞬间。”
他又看了看佑京,顿觉此人生的颇为不凡,尤其是那一张脸,既有女性柔美又有男性英武,实在是天上天下的第一张脸。这张脸,简直可以令全天下的女人都为他疯狂、全天下的男人都为他嫉妒。
他可没听过江湖之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号人物,以前也只有传闻之中的少年剑豪——‘安土桃山之鬼’有这样的容貌。
想到此人,他近乎窒息了,瞳孔因为害怕而变成了一条线。
传闻‘安土桃山之鬼’武艺不下于风魔小太郎,乃是年青一代的第一人,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想当初‘越后一战’百余名剑客魂断其手,活下来的也变得疯疯癫癫,口中自始至终只说一个字——“鬼!!”
老头看出他惊恐的模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佑京,心知他害怕什么,他一开始也以为佑京就是佐佐木小次郎,不过现在对方既然害怕,正可以用‘安土桃山之鬼’的名头压他一压。
不过老头又觉此举太过违心,当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出言道:“犬丸大人,实不相瞒,此人乃是武林之中盛传之人,你不妨猜猜看?”
犬丸已经吓的哆嗦了,他不怕对方武功高强,就怕对方跟他一样是个疯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疯子也没什么两样,所以老头和宫本武藏的名声不在小次郎之下,他却敢面对这两人。
“这、这人……不会就是……‘安土桃山之鬼’吧。”
老头笑了笑,不在接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样既会让他惊惧也不违拗自己本心,可谓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