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他者即恶,雨打风吹横空雷(1 / 2)

就在越阳楼的眼前。

仿佛充塞青冥般,天地之间掀起了浩浩荡荡的风浪。

那冰寒如铁的冷风吹拂过之处,这处因为他们二人而不断下坠化作诡境的场地,它的‘表皮’便浮现出了褶皱痕迹,然后迅速破裂剥落,显现出其下、其更深处的渊暗风景。

乌泱泱不见天日的重云、凉飕飕刮骨蚀魂的风刀、影影绰绰盘旋于天际的聒噪鸦群、以及地上那些还在啃噬着残肢断臂的食腐鬣狗……

已然破碎的盔甲兵刃的残片或是碎裂满地、或是斜斜插入土中,伴随着那些泛黄的骨骸沉眠于寂静之中,作为那场抹去于历史之中的惨烈战争存在过的仅有证明。

——不知何时。

越阳楼蓦然发现他们原本所处的那栋高楼已然消失不见,而在风浪吹息拂过之地,入目所及的一切则变成了这么一篇仿佛无边无际的荒凉战场,连原先距离王害疯仅仅不到几米的自己,也被这片扩大的战场,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和远处喜悦的展开双臂的王害疯遥遥相望。

此时此刻。

那个前世曾为天上谪仙的道人虽然还是大体上原本的样子没有改变,可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有如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周身的道袍上,也浮现出许许多多诡异的漆黑纹路,和那些从他身体上脱离、漂浮到空中的十八枚黄红色抽象字符交相辉映。

凭借从无到有构建出过命丛的经验。

越阳楼认出,那似乎正是经过某种格式转化后的、隐含着某些命丛结构的二维变体图案。

感受着它们仿佛正在呼吸、搏动、处理转化着什么力量的状态,他就瞬间明白了这些命丛符文的作用,原来达到祸境成就命图之后,“道向外求”的南玄门,就是以这种形式,利用这些转移到体外的命丛,来承载天地之间诡异力量的污染,进而掌控诡境,展开自身独有的心象风景。

从踏入祸境开始。

自此,“道向外求”的南玄门,和“理向内求”的北道门就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若使得他们一旦正面以兵锋相对。

这有着赤裸裸道路矛盾的二者——侵蚀外界、改变他者的“霸道”,和保持着存在性绝对不受影响、改变自身的“求道”之间,就绝无共存的可能!

“折断手指、挖去眼珠、打断四肢、破坏五脏、啃咬肌肉、吮饮鲜血、缀食大脑……厮杀的尽头,唯有以你我非生即死的结局,彻底吞食另外一人的结果,方才能够终结!”

“……原来如此。”

听到他这话,越阳楼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抬起手,看着寒风在五指之间破碎,然后冷冷道:“因为改变他者、和保持自身都是踏入祸境的修道者的本能,无论是前者的领域笼罩后者,还是后者的存在闯入前者之中,一旦产生了交锋,放任他人离去没有解决的下场,就是意味着自身的道路受到影响,而掺杂了明显的不纯之物,所以同样也是为了以对方的存在作为磨砺,然后更进一步,北道门和南玄门之间的根本矛盾,也就是从这里变得无法化解的……”

烈烈的寒风中,他吐出了那一句话:“他者即地狱,不是吗?”

啪、啪、啪。

看着越阳楼,听到他的这番话,这自诩为谪仙的野兽不禁哈哈大笑的鼓掌了起来,笑容残忍而狰狞,昏黄混浊的眼瞳毫不掩饰贪婪之意,道:“没错啊,这正是铭刻在‘仙道’中的异质之物,铭刻在吾等修道者疯狂之血中的深沉诅咒!”

一旦真正以刀刃相见,就必须要有其中一人死去……

“所以。”

迎着那王害疯的目光。

于是,越阳楼便缓缓将那杆漆水制龙五凶大纛从身躯之中抽出,以旗枪尾部顿地,然后上半身向前倾斜,把重心压低,摆出了即将展开扑食的毒蛇、森蚺般、令人仅仅是直面,就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死亡预感上涌,连理智仿佛也要冻结的架势。

越阳楼咧开笑容。

露出那已然化作鲨鱼般、森然交错的细密利齿,片片青黑色蛇鳞也攀爬上了肌肤。

他以异常礼貌客气的语气,吐露出饱含着恶意的言语:“既然总得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话,那我接下来还是来请王道长你先行上路吧!”

“我拒绝。”

于此时此刻,这个曾经作为天上谪仙,现在又作为异闻司缉魔使、亲手以生物武器屠杀了整座无功县作为功绩的异类存在,不禁放声大笑:“要取下我的头颅,那你就自己亲手来拿啊!”

见到他这么说,越阳楼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如说着理所应当之事般,随即大笑着进行宣告:“这可不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