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庭的笑容再次僵硬在脸上,身子有些绵软无力,跌坐在一旁的圈椅之上,他颤颤巍巍的抬起脑袋,迷茫的望着那刘通问道:“这,这......朝廷如此,是何用意?”
见这李延庭至今还在此地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刘通自然心中不悦,故而也不愿再与他闲扯,当即回身取出圣旨,单手托举,横眉冷目,对那李延庭说道:“李将军,圣旨在此,还不皆旨?莫非你要违抗皇命?”李延庭万般无奈,但却不敢背驳,只得站起身来,转身来到刘通身前,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俯首说道:“臣李延庭接旨......”
“今南方未定,战乱未平,左将军吕灵,难以尽责,无力统军,止步不前,难堪大任。致使逆贼作乱,城池丢失。故着右将军李延庭,领步军十万,骑兵五万,水师五万,水路人马共二十万,即日兵发江南,征讨逆贼,不得有误,钦此......”念罢圣旨,那刘通将圣旨放在那颤颤巍巍,高举着双手的李延庭手中,冷笑一声极为平静的说道:“呵,李将军,这可是圣旨,你千万要拿稳了呀......”
李延庭点了点头,接过圣旨,收在怀中,缓缓起身。不想心力交瘁,手足无力,险些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扶了扶额头,便回身来问那刘通:“敢问恩相,这是圣上的旨意,还是......”刘通闻言眉头微微颤动,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诡谲,赶忙打断那李延庭道:“自然是圣上的旨意,不然难道还能是老夫的么!”
“了然,了然......”李延庭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内心已然明了,更是在心底将那老贼刘通骂了千百万遍,但表面上也只敢赔着笑脸,颔首点头道:“既是如此,晚生领命便是......但不知何时出征?”刘通闻言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那李延庭便说道:“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莫非李将军未曾听清?自然是即日出征!”
见李延庭面露难色,那刘通便抚须说道:“李将军不必担心。粮草兵马皆以齐备,补给源源不绝。更何况你手中坚城无数,比起那只有一两万乌合之众的尹温烈贼军,你的优势很大呀。二十万对两万,莫非你不能胜?朝廷对你期望之高,千万不要辜负老夫一片苦心呐。”李延庭敢怒不敢言,只好连连点头称是。他已然无心在此地逗留,又听那刘通交代了几句后,当即告辞,匆匆离去。
且说那李延庭一夜未眠,难以安贞,寻思了一整夜,也无有对策。万般无奈之下,便想着明日挂帅出征也罢。故而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那李延庭便吩咐下人打点行囊,披袍挂铠,提枪上马,就要往军营中去。不想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一队车马截住去路。这不禁叫本就满怀郁闷,无处释放的李延庭更加气愤,故而以此为由,举枪厉声怒斥道:“呔!哪里来的不知死,竟敢阻拦本座的去路,你可知我是何人么?!”
那车架当即停下,一人缓步从车中走出,与李延庭打了个照面,叫那李延庭大惊失色,脸色煞白,当即滚下马鞍,拜倒在地谢罪道:“晚生实在不知恩相驾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还望恩相恕罪!”那刘通自然不会因此事而动怒,毕竟他还指望着这李延庭能在江南平定叛乱,好了却他心底一件大事。故而他微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李将军,老夫此次乃是特地为你送行而来。”
“承蒙抬爱,晚生不敢!”李延庭五体投地,毕恭毕敬的说道。不想那刘通竟然命人拉出一车酒肉,交与那李延庭随行的侍从,又命人端来两杯水酒,他缓步上前将那李延庭扶起身来,递过酒杯,笑着说道:“来来来,你我满饮此杯,也算是老夫提前喝你的庆功酒了!”刘通敬酒,那李延庭哪敢拒绝,无奈之下,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但这并非是刘通此行的全部目的,他拉着那李延庭的手,徐徐说道:“但不知将军帐中,有多少良将,可供调遣?”
李延庭思索了一阵,如实回答道:“统兵率军,将帅校尉者,想来该有千数。能征惯战,久经沙场者亦不下百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之猛将,也有数十。想来对付那尹温烈,该是绰绰有余。”刘通闻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将军营中,善谋划,能决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又有几何?”此一问叫那李延庭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思索许久,这才支吾回答道:“监军参军谋军者却是不少,但只怕,无有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
“听闻那尹温烈近日里谋得一位大贤才,也真是有此人的谋划辅佐,逆贼才能如此嚣张跋扈,连夺我三府之地。若是无有个能在将军身侧出谋划策之人,又如何能胜那尹温烈?”刘通如是说道。李延庭闻言心急如焚,颇为无奈的摊开双掌道:“既是如此,晚上该如何是好?但求恩相教我!”此言正中刘通下怀,闻言朗声大笑,故而请出一人,将他介绍给李延庭。李延庭只见此人生的清癯干瘦,嘴唇极薄,更无血色。一对虎狼似的眼眸隐藏在花白的双眉之下,好似尖刀利刃一般,仿佛将那李延庭看透。须发花白,满脸皱纹,着一领青灰圆领袍,约莫已有五六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