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原本整洁的药铺逐渐凌乱,满目狼藉,薛神医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陪着笑脸上前问道:“敢问各位军爷在找些甚么,可否告知老朽,老朽也好为各位指个去处。”
见这些铁甲侍卫只顾忙活,大有将这药铺翻个底朝天的架势,全然顾不得理会薛神医。薛神医竟又上前苦笑道:“回各位军爷,找了这许久,是否需要坐下来喝杯药茶,解渴去乏,滋补气血......这,老朽不过是一行医之人,这儿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想必,想必没有甚么值得军爷大费周章......”
怎奈话未说完,便又被那为首的铁甲卫随意推开,这更触怒那铁甲卫,转过身来指着瑟瑟发抖的薛神医便厉声斥责道:“你这老东西,不知死活。叽叽喳喳的,好生烦人!我等在此追捕缉拿涉嫌谋反的朝廷钦犯,哪里有你说三道四的份儿?再敢胡乱掺和,小心你这把老骨头!”
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扬了扬那满是老茧的拳头。惊的那薛神医脸色惨白,须发乱颤,只得佝偻着身子躲到角落处,再不敢应声。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铁甲卫的动静极大,叫那藏身柴房的韩追也听得一清二楚。见他们对薛神医如此不敬,头脑一热,便想现身打抱不平,但想了想薛神医先前所言和自己如今的状态,很快便恢复理智,也只得暗骂一声。闻听他们乃是在寻找朝廷钦犯,此事多半与自己有关。秉持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韩追也只得忍气吞声,又在柴火堆后缩了缩身子,隐蔽起来。
而此时那铁甲卫身旁同伴便凑到他身旁,小声知会道:“大哥,这位乃是城中有名的薛神医,人称赛华佗。”
“甚么赛华佗,老子通通不认识!”那铁甲卫半昂着头,拍着胸脯肆无忌惮的叫嚷道,“老子只知道,今日你我寻不见那韩子求,狄大人震怒,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闻听韩子求三字,蜷缩在角落的薛神医脸色微变,抿了抿双唇,眼神迷离,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而那躲在柴房的韩追心里不禁也咯噔一声。虽说早有准备,但狄挽凤已经明目张胆的派人满城搜捕韩追的下落,说明周府中其他人多半已被捉拿到案。叫韩追咬牙切齿,满心怨愤。
“可他们都说这薛神医与朝中许多大人都有交情,倘若此事传到宫中......”那伙伴好心提醒,不想却被那为首的铁甲卫恶狠狠瞪了一眼,压低嗓音斥骂道:“蠢货!此事若是办成了,何惧朝中那些老顽固。如今狄大人只手遮天,但有他在,你我就会安然无恙。若是办事不力触怒了狄大人,有你好果子吃!”
身旁伙伴连声诺诺,点头哈腰,几个人不再多言,便再度搜寻起来。
药铺并未有异样,几人又分头查探了一番,就连厨房,卧房,药材库房等都未放过。再聚首之时交头接耳一阵,便知皆是一无所获。看来这薛神医的药铺果然并无异样。薛神医见时机已到,又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迎道:“老朽乃是老实本分之人,怎会私藏朝廷钦犯?此乃杀头重罪,老朽岂肯为之?叫几位军爷劳神了这许久,有些过意不去,便请几位军爷入内厅暂歇,容老朽摆茶相待。”
“不必了。既然无有结果,我们也不好耽搁。还要去下一家!”铁甲卫们见一无所获,那薛神医又气定神闲,镇定自若,无有半点慌张之意,其意之诚恳更是真实,故而几人不再怀疑。合计一阵,就要离开,继续搜寻韩子求。
未曾料想就在铁甲卫转身欲离开之时,那薛神医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正落在那为首的铁甲卫眼眸之中,故而停下脚步,心里思忖道:“这老东西先是迟迟不肯开门,必有蹊跷。如今见我等要走,偏又松了口气。岂不是心中有鬼?”说罢,便在脑中回想方才搜查的那几件房,并无异常,但却有一点奇怪之处。
方才搜查那几间房时,路过后院,便觉同前厅一般,弥漫着一股草药味道,这却是其他房间不曾有的。想来空旷通风处,药味该散的快,为何竟比室内的味道还要浓些?
那铁甲卫似乎明白了甚么,急忙喊住将要出门的弟兄。众人满头雾水,不解其意,薛神医的刚刚落下的心更是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咬紧牙关,暗自咽了口唾沫,不敢作声。不想那铁甲卫此时正与他对视一眼,几乎要将他看穿,薛神医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错开眼神,这心虚的表现更坐实了那铁甲卫心中所想。
“大哥作甚?不去下一家了么?耽搁了时辰,恐不好向大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