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红谷之内,并无杂草,两崖之上,却多灌木,极为蹊跷。风吹沙冷,残阳如血。莫然率军停于谷口,那督军却在敌楼之上张望不休。
左右亲信见他如此心急,本欲奉承,却有心生一计,上前进献道:“大人勿忧,我有一计,或可行之。”督军忙问道:“汝有何妙计,速速讲来。”那亲信便自作聪明的拍着胸脯笑道:“大人所有者,无非是那莫然一人耳。莫然若除,大人便可高枕无忧。”
督军眉头微蹙,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
“而如今大人新到边关,寸功未立,而那莫然却斩将立威,连拔头筹,眼看就要击破北军,擒得兵魁,建立功勋。到那时传信至承天府,这莫然定会被圣上封官赐爵,到那时,大人恐怕也奈何不得了。”
亲信自顾自的推度着事态的发展,话锋一转,又抱拳拱手道,“而今那莫然心虚胆怯,不敢追击。此诚乃天赐良机与大人也!故而小人请大人率城内所余人马,趁此良机,先入红谷,奇袭北军,定可大获全胜!到那时上奏天子,不仅大人封官赐爵,我等水涨船高,也定能以不听调令,错失战机为由,参那莫然一本。如此,大事可成矣!”
督军闻听此言,细细琢磨一番,果觉有几分道理。如此天大的功勋岂能被那莫然一人所得?妒火攻心,致使那督军再难做出冷静的判断,一心只想着抢占功劳,颇为满意的抚掌大笑一阵,后当即点齐人马,率领莫然留在城中助手的一万人马倾巢而出,将偌大空荡的贪狼关丢在原地,直奔那红谷而去。
且说这一行人马前脚方离开,埋伏多时的北军细作终于等来机会,小心翼翼的潜入城中,将马夫仆人等一并杀死,关闭城门,夺占了贪狼关。
而那莫然等众原本正在等待时机,进退两难,忽闻背后马蹄声渐近,烟尘冲天,慌忙转身,本以为是北军包抄偷袭,不想却是那督军率领着一万多人马撞开莫然的军阵,径直冲入红谷之中。
莫然大惊失色,一面慌忙指挥所部人马尽皆散开,避免混乱其中,自相践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一面又竭力阻拦那督军,劝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了北军的奸计。可那督军却误以为乃是莫然小肚鸡肠,不肯将功劳分予他,生怕被莫然拦截,率领人马左突右闪,避开莫然,快马加鞭,冲入红谷之中。
“不好!这该死的煞才将关中守军尽皆带出,如今贪狼关内必然空虚,若北军偷袭,如之奈何?”莫然恍然大悟,心急如焚,咬牙切齿的说道,“汝等快快回城查探情况!”莫然不敢怠慢,当即派出得力副将率领五百铁骑回城查探情况,自己则在谷外欲接应督军,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那督军所部刚一进入红谷,隐藏在红谷断崖两侧灌木岩石之后的北军便活动起来,那北军偏将便询问兵魁沈钦是否要立即动手,不想却被拦住。弓着身子的沈钦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张脑袋,探头望了一眼谷中情形,徐徐说道:“贪狼守军只进来了一半,不急动手,再等等。”又瞥了一眼谷口,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小将有勇有谋,又如此谨慎,恨不能为我所用!”
且说这红谷极为狭长,上万人马相互拥挤,虽急行军也要好一阵才能冲出谷口,正在那沈钦犹豫是否要动手之时,身旁偏将无奈的劝说道:“侯爷,恕属下实话实话,若此时再不动手,姜军怕是将要冲出红谷!”
那沈钦终于做出决断,徐徐站起身来,挥动手中令旗。机灵的莫然一眼便望见那崖边舒展飘扬的血红色令旗,虽早有准备,却难免抱有侥幸,如今埋伏坐实,只怕那一万人马即将葬身谷中,莫然无奈,只得冲着红谷深处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督军大人,快撤——快撤——”
莫然浑厚且慌张的声音飘散在狭长的红谷之中,督军闻听,正纳闷之时,忽闻红谷左右两崖之上一声炸雷声响,随后鼓声阵阵,喊杀声震天。谷内众将士慌忙抬头,惊见北军士兵一齐涌出,皆弯弓搭箭,那一众将领簇拥着的,华盖之下的年轻人正是封天侯沈钦,他身旁杏黄大旗随风飘扬,上书:“征南统兵魁首,封天侯沈钦”!
姜军督军慌忙勒住缰绳,高喊道:“不好,中了北军奸计,快快撤军!退出谷口!”但却是为时已晚。话音刚落,那沈钦手中的令旗便已然落下,两崖之上的北军将士将早已备好的巨石滚木一股脑的推入谷中,卷集着漫天沙尘,如崩雷一般,将两侧谷口堵死。那督军便与两名亲信,同一万多人马被困谷中,进退不得。
见被断绝了生路,陷入绝境的姜军瞬间乱成一锅粥,争相逃命,哪里还顾得上那喊得嗓子眼冒烟的督军指挥。相互拥挤,推搡,践踏,姜军死伤众多,“莫要惊慌,莫要混乱——哎哟——”本想掌控局势的督军,不想座下马匹受了惊吓,哀鸣一声,抬起前蹄,便将他摔下马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