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员外闻言苦笑更浓,他叹了一声,就道:“我也不是要怪罪先生了,反而还是要感谢先生的,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先生真的待元旦好,恐怕没人愿意插手掺合的!先生愿意上门来与我说这些,愿意为元旦抱不平,可见先生确实是十分看重元旦的,与元旦亲近,就凭这点,我心里就是感激先生的!就是我这做爹的恐怕也不如先生了,元旦在家里遭受的冷落忽视,我也是看在眼里,但因为种种缘故,也不能为他抱不平了!我才是感到惭愧了!”
听着他如此说,张秀才、张进等人都不由怔然了,他们没想到朱员外居然如此通情达理,竟然不仅没怪他们多管闲事,反而还说要感谢张秀才,这实在又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了,让张进、张秀才他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张秀才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这时,也不等张秀才再说什么,朱员外就又是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朱元旦,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就忽的叹道:“元旦,今日你请张先生来家里,就是请张先生来与我说这些的吗?你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朱家,搬出去自立门户吗?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多考虑考虑吗?”
朱元旦抬起了头,与朱员外对视着,神情严肃,眼神坚定,他咧嘴露出笑容道:“爹!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爹又真的在考虑吗?爹不是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我娶了夫人娘家的远方侄女,然后借着这桥梁,和夫人缓和关系,和和睦睦的相处,一家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吗?”
顿时,朱员外语塞,张了张口却也无话可说了,他这几天说是在考虑分家的事情,但其实脑子里还是免不了时不时的冒出这个主意来的,认为一家人和睦相处更好,未必就要分家了,他也正因此一直犹豫着呢,所以总没给朱元旦一个确切的答复,没想到却是被朱元旦给看穿了心思。
朱元旦看着无话可说的朱员外,双眼微红,又是笑道:“爹!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也要再次向你说说我的想法,今日我请先生来,就是要告诉爹的,这家是一定要分的,不管爹分给我多少银钱财产,那都无所谓,只要让我离了朱家,能去外面过自己的日子,这就足够了!这朱家大院,我确实不想再待下去了,还请爹成全!”
说完,当即朱元旦就是起身,掀开了衣摆,向朱员外跪了下来,神情却越发坚定严肃了。
朱员外怔愣着,看着跪在面前的朱元旦,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了,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朱元旦,而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也没扶起朱元旦来,而是神情变幻不定,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厅堂里无人说话,沉默的紧,朱员外和朱元旦父子俩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就像是一场哑剧一般,酝酿着一个最后的结果。
终于,那朱员外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地开口了,他叹道:“罢了!你有如此决心,想来我也是留不住你了,那就分家搬出去另过,自立门户吧!这事情我同意了!”
他这话一出,跪着的朱元旦心里先是一喜,不敢置信确认般地抬头看向朱员外,当明白朱员外真的同意了,大喜过望之后,又看着红了眼眶,神情暗淡的朱员外,朱元旦心里又是不好受了。
他知道,他爹朱员外应该还是不舍得他的吧,如果舍得的话,也不会总拖延着不给予一个确切的答复了,如果舍得的话,也不会总想着让他娶朱夫人娘家的远方侄女,缓和关系了,恐怕他爹朱员外还是想着一家人能够和睦地生活在一起吧,但终究他是不能如愿了!
朱元旦不知道,刚刚他爹答应他分家搬出去另过的事情心情是怎样的,但他却知道,此时抬头看着红着眼眶,神情黯然的朱员外,他自己心里却是酸软难受了,不知是喜还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