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吗?”张进更没好气了,白了他一眼道。
方志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师兄,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对朱元旦一直耿耿于怀,冷脸相待,爱搭不理的,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太过小心眼了?”
听他如此说,张进诧异了一瞬,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地反问道:“我说怎么,你怎么忽然这么想了?”
方志远苦笑道:“就是傍晚的时候,我无意间偷听到了朱元旦和师娘说的话,又看着他边哭边笑的样子,就觉得他也很可怜的,这些年他也没再做过什么欺人过分的事情,然后忍不住就反省自己,这样与一个也堪称可怜的人一直耿耿于怀下去,好像有些没必要!只是自找难受了!师兄,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张进不由摇头失笑一声,道:“你就为这个睡不着啊?那真没必要!确实,元旦确实在朱家处境不太好,但要说就因为他可怜,就说你做错了,那也不一定!”
“志远,我就问你一句,对于当年元旦威逼你家还债的事情,你真的放下了吗?说实话,你心里真的放下了吗?”
方志远沉默了,抿紧唇,想了半晌,却是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欺骗师兄,当初的事情还记在心里呢!从不曾忘记过!因为我知道,如果当初没有先生帮忙,朱元旦又再去我家里威逼几次,恐怕我爹被逼的没办法了,真的会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比如把我家小妹卖了等等,家散人亡那就在眼前了,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轻易就说放下了呢?”
他很是真诚,很坦然地承认自己从没有忘记过当初的事情,张进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方志远耿耿于怀这些年了,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呢?
当然,他也理解方志远,这样的事情落到谁身上,也不可能那么容易释怀的,留下心结是一定的。
但是,听到这个答案,张进也有些怅然,他叹道:“既然从没忘记过,那就别因为觉得元旦可怜就勉强自己去原谅宽恕,他可怜是可怜,但当年做过的恶事却也不能因为他可怜就一笔勾销了,这是两码事,别为难自己,知道吗?”
“师兄?!”方志远有些吃惊地看着张进,可能没想到张进会这么说吧,难道张进不想看见他和朱元旦化解干戈矛盾吗?
张进笑了笑,道:“别这样吃惊地看着我,其实我也想你们两个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我以前还就此劝元旦向你低头呢,可那小子不知好歹,脾气倔着呢,不愿向你低头!他都不愿低头,志远你这个受害者,又何必觉得他可怜呢?没这个道理的!该怎样还怎样吧,看缘分造化,或许哪一天他想通了就真的低头认错了,又或许哪一天你自己想通了,真的放下了呢?到时候心结自然解开了!”
“而很不必像现在这样,他倔着不愿低头认错,你不曾忘记过,又觉得他可怜,内心纠结着去谈原谅宽恕,对与错,这都是很扭捏拧巴的事情,很不自然的事情,你自己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那又何必呢?”
“好了!志远,别胡思乱想了,快回去睡吧,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师兄我真的有些困了!”
听了这番话,方志远面上若有所思,站了起来就笑道:“那打扰师兄了,听师兄这么说,我好像心里豁然明白了些什么,这就回去再想想!”
“嗯!嗯!”张进随意地点头道,“回去吧,记住!别因为怜悯就原谅别人之前的过错,这是不对的!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才是!别为难自己!明明做错的是他,你是受害者,却想差了,自己为难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啊?没这个道理啊!”
“是,师兄说的是!”方志远失笑道,有些释然道,“是我想差了,这就回去好好反省!”
然后,张进送他出了屋子,再把房门关上,就打着哈欠,又上床躺下,盖着被子,不一会儿就又入睡了。
而方志远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好像真的释然不再纠结了,他也是躺下之后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