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似有响动。

许炀闭上眼，无比艰难的开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啊。”

女孩的脸上，出现了无比天真的神色：“啊？”

待她看到，有众多持着盾牌的执法者闯进来时，又恍然大悟。

“噢。”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许炀之前的那句“执法者，不许动”。

于是，仰面向他，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露出孩子气的微笑来，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用不用，炀哥，我跟你走。”

她笑着说，“炀哥你终于肯带我走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的三个月，可这都十年了……”

许炀看向她周围人，咬牙切齿：“她是没付给你们钱吗？带她走！”

不不不——

她手足无措地摆着手，说，“我不走了，我再不走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走了。”

她歇斯底里着嚎叫。

都不许动——她声嘶力竭着尖叫，冲着伸手来抓她的人，像只张牙舞爪的幼兽。

“谁敢带我走，我一定会杀了他！一分钱都没有，对，你们一分钱都没有！别碰我！”

许炀说，“你们他妈的都是瞎子吗？执法者来了看不见吗？想一起死在这里吗？”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谁他妈——敢——动——我！

“我会死在凤凰山下！”

闻言，蓝吱吱蓦地瞪大双眼。

许炀走过去，冲着潮水般涌来的执法者连开三枪，回头冲她怒吼，“我会死在凤凰山下！”

蓝岐吱看着他，眼泪哗啦地一下。

那是蓝吱吱这辈子，听到许汤的最后一句话。

蓝吱吱当晚，是被雇佣军强行带走的。

执法者还没部署到位，突围比想象中顺利。

她一个人回到了许久不去的小花房里，拿钥匙打开门。

“咯吱”一声，抖落了一地灰尘。

她走进去坐在花桌旁，看着罐子里早已腐坏的碧根果。

突然，轰隆一声，响亮雷鸣，转眼暴雨已至。

风雨如晦。

她咧开嘴笑着想，风雨如晦。

狂风携带着雨丝扯进来，敲打着她光洁的一张脸。

她没有关门。

她想，若是许炀回来，她定要问他，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勇敢到和她一起死，却懦弱到十年不敢跟她见一面。

她又想起了那个凤凰山的故事。

那晚，许炀在忙着打游戏，没听完那个故事的结局。

在那个傻白甜的小说里，女主人公并没有开心的活下去。

她在他的坟前，吹着一曲落风笛。

吹着吹着，吹到杜鹃啼血，吹到一夜白头，吹到在幻梦里看着他缓步走来，然后，她在他怀里合上眼，永远地合上眼。

纵然那只是一场幻梦。

纵然蓝吱吱最后，是扑倒在一块石碑上的。

纵然千秋万代后，石碑上的她，白骨累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