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您该不会是……?”静卿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试探性地问着。
“老朽当然不是,少主多虑了!”老头儿的话斩钉截铁,格外地直白,好让静卿静下心来。
“议事堂中身着你祖父衣服,倒在血泊中的那人正是老朽。玄山败类打上来的时候,你祖父带着木犀弟子奋勇杀敌,想要护教内弟子家眷安全,奈何他们与西域的天机阁狼狈为奸,用的尽是邪门暗器,赤手空拳,全凭一腔热血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老朽见状不妙,便跑去你祖父的房间,偷偷换上了他的衣服。”
“喔,原来是这样!那我祖父他怎么样了?有二爷你这样处处为他考虑的兄弟在,应该没事儿吧?”静卿这倒也不是拍马屁,这瘸腿儿老头儿的确挺仗义的。
“唉,老家主他走了……”瞅着老头儿紧紧皱着的眉头,静卿失落地低下了头。
“原本是想来一招偷天换日,老朽穿上你祖父的衣服,让他穿上我的衣服。那玄山败类再诡计多端,总不会考虑到这一点吧?但你祖父就是不听,不愿意这么干,他不相信什么卧薪尝胆,东山再起,他喜欢实打实地战斗,为他的弟子家眷赢得尊严与幸福。无奈老朽和你祖父都被他们发现了,那群畜生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那个时候,老朽和老家主都是万分危险的,倒是也不至于丢了性命,那群败类不过是想得到呼风铃罢了。”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我祖父现在应该还被玄山败类囚禁着吧?”静卿心里猛地一惊,想到自己的亲爹被少林寺的人囚禁着,已经受尽了折磨,那么自己的祖父被玄山败类囚禁至此,该是多么的痛苦?
静卿抬头看向那瘸腿儿老头儿,只见他止不住地摇头,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老家主为了保护我,将老朽带到了议事堂,他知道如果那玄山败类想要得到呼风铃,就不会真的杀了木犀教的当家的。这我也是知道的,但你祖父他骗了我,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骗人。他说要演戏就要演得像一点儿,他平时经常在议事堂,让老朽跟他一同前去……”
“二爷,然后呢?”静卿睁大了眼睛,迫切想知道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谁曾想,老朽刚随老家主进了议事堂,就被他伸手朝着后脑勺砍了一下,就昏死过去了。后来听活着的人说,瞅见他往苑后去了,后边有一大帮玄山教的杂碎跟着,过了好大会儿,那一行人说笑着走了回来,想必老家主他凶多吉少了……”瘸腿儿老头儿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嘴里支支吾吾的,看来是还有话没说完。
“老家主他猜的一点儿都没错,我在议事堂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冲进来的那群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了。老家主这是想要牺牲他自己来保护我啊!他把我骗到议事堂,然后自己装成假的家主往苑后跑去,这样玄山教的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家主,为了得到呼风铃,他们不会直接了结老朽的这条贱命。”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问胤是个真正的大侠,找了个意中人的爹也是这般的英雄。虎父无犬子,静卿的祖父就是这般的英雄,想必静卿的娘亲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假,静卿的娘亲也是当今武林之中数得着的巾帼英雄!
“那群畜生把老朽绑着,我动弹不得。待老朽醒了以后,他们就开始拷问我那呼风铃的下落,我那会儿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那就是老家主能够逃得出去,于是我就支支吾吾,不说不知道,但也就是不说在哪儿,就这样一直耗着。而后他们发觉了我在拖延时间,就用刀剑划老朽的身子,严刑逼问呼风铃的下落。老朽一个字儿都没哼,他们狗急跳墙了,就把老朽绳子解开说要放老朽走,结果硬生生地拽着老朽,用刀把老朽的一条腿钉在木椅上。他们那群畜生走之前还笑着说让老朽好好想,明日再来找老朽。结果芷诺来得比他们早,老朽的这条命才得以苟且至今。”
那瘸腿儿的老头儿说着,还不忘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和后背让静卿看。用什么来形容他的身子呢?满目疮痍比较合适一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地方,全部都是刀剑的划痕,旁人看过去就觉得毛骨悚然,要是这些伤痕都是出现在自己的身上,那该有多么的痛苦。
“二爷!您是一条汉子!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静卿听完您和祖父之间的一些事情,越发地敬重您!”静卿说得这些话的确是肺腑之言,眼前这老头儿看起来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不曾想得他年轻时也无限风光过。
“少主,你就别挖苦老朽了,老朽不过是因为老家主和芷诺的庇护才得以苟且罢了,哪儿是什么英雄,如果老朽要是真的英雄就好了,那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那玄山败类进入苑中烧杀抢掠!也不至于在紧急的时候保护不了老家主,反而要靠他的保护苟且偷生!”那瘸腿儿老头儿好像是认真的,哪怕他不觉得静卿是在挖苦他,但他此时此刻的情感流露是最为真实的。可能只有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时的那种无能为力,才能拥有一生中都无法释怀的勇气与毅力吧。
“行行行二爷,静卿不多唠叨了。不过静卿还有一事不解,希望二爷能够原原本本地告诉静卿,不然这件事就会像一个心结一样,永远的停留在我的心里,我可不像就这么打着个心结继续过我的下半辈子。”静卿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但他瞒不住眼前的这个老头儿,比起隐藏自己的心境,在那瘸腿儿老头儿面前,静卿怕是连入门级别的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