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这个时候,除非天王老子驾到,否则谁也阻挡不了他的,张献诚一见就知道事情要遭,赶紧说道:“大郎,你切莫想差了,此事确实与范阳郡王有关,但当时场面混乱,铁弹横飞,汝叔父不幸......罹难.......”
此时,高鞠仁牙关紧绷,似乎还听得到切齿的恨声。
“事后,范阳郡王斩杀了射中高将军的人,若是本官猜得不错,此时,郡王正带着高将军的遗体和那犯事的卫士尸首回来了”
此时,若是康孝忠、李继勋两人说起此事,高鞠仁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而是带着幽燕卫直接朝着夜光居奔去,管他是谁,铁弹营、夜光居都会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与冉闵的杀胡不同,历史上的高鞠仁杀胡却是阴差阳错,不过是他与银鞍卫的阿史那玉起了龃龉进而才牵扯到部族而已,否则,像康孝忠、史思明都是胡人,周挚也是半个胡人,他怎么不杀?
张献诚看了看李继勋,暗忖:“原本幽州城各路人马实力相当,又有老奸巨猾的周挚左右权衡,本是万无一失的地方,可这摩尼卫一到,顿时将平衡之势打破,关键是摩尼卫是被先帝看重而派到幽州来的,不用说,先帝是想用城里逐渐增多的祆教徒来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后方的”
“安禄山、史思明都加入了摩尼教,安禄山还被祆寺大主持封为‘大光明使者’,而史思明是光明副使,如今安禄山一死,这支全部由祆教徒组成的队伍包括城里的祆教徒自然就成了副使的嫡系,否则史思明也不会安排此人镇守范阳仓”
“饶是如此,此人自从来到幽州城后,一直置身事外,在史思明在的时候自然亲近他,不过史思明一走,却并没有表露出亲近哪一方的迹象,此人手下虽然只有一千士兵,但其中的三百骑兵还是相当厉害的”
“三百都能都在马上挥动马槊的部队,放眼天下也并不多见”
想到这里,他决定向李继勋示好,不将白解忧牵扯进来,他对着高鞠仁说道:“都是那薛家浪荡子不好,汝叔、那浪荡子都看上了那胡姬,范阳郡王你也知道,最喜热闹,便出手击中了那胡姬”
“寻常情形下,凡是被郡王击中的人并无性命之忧,在家歇息几日也就好了,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却惹恼了那薛家浪荡子,对了,叫甚薛暮云的,也是平阳郡公薛礼的孙辈,见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受辱,又多半不知范阳郡王亲至,便出手护卫那胡姬”
(平阳郡公,薛仁贵的封爵)
“这下可好,见到范阳郡王遇险,铁弹营的卫士岂有不出手的,那薛暮云当场被郡王击倒在地,其手下的人也纷纷胡乱射击,其中一人不幸射中汝叔,大郎,你也知晓,铁弹营个个都是万夫不当之勇,气力非凡”
“平素从未遇到过今日的情形,都留了力,今日却大开杀戒,故此......”
高鞠仁似乎还沉浸在悲愤中,不过他终究是少年心性,半晌又问道:“果真如此?”
张献诚一咬牙,决定自己将此事揽过来。
他的想法是:“自从怀朔镇之战后,大唐百年愈发虚弱了,放眼天下,周王手下那三万精锐算是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了,若是周王举止得当,徐徐图之,未尝不能得到天下,眼下周挚是周王的首席文官,假如我在此事上有所贡献”
“进而让幽州消弭一场灾祸,在周王心中的分量或可与周挚并驾齐驱,等到正式建国时就能荣登宰相的高位”
“大郎,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在下?”
一句“在下”让高鞠仁赶紧答道:“不敢,既然张节度如此说,小子还能说甚,无论如何,见到叔父的遗体再说”
能让整个幽州的头号猛人高鞠仁压住火气,张献诚等都长舒了一口气,当然了,李继勋自然除外。
在李继勋眼里,虽然自己已经是碎叶军的老臣子了,但作为李氏后人,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乱臣贼子,都死不足惜,如果不是他的力量有限,上下其手,挑拨离间那是必须要用上的。
可一旦引起冲突,光凭着他这一支摩尼卫怎么看也掌握不了主动,故此,在没有接到孙秀荣进一步指示之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他已经有三个月时间没有接到孙秀荣的指示了,自从史思明南下莫州后,幽州城一直颇不平静,但依旧没有下手的机会,眼下好不容易机会出现了,自己却束手无策,作为碎叶军的重臣之一,他自然有些懊恼。
一众人略说了会话,便汇聚在一起向马市走去。
此时,距离夜光居事件已经过去大约一个时辰了,令张献诚疑惑的是,除非史朝清一怒之下将整个马市屠了,否则早就应该回到州城附近了,但此时依旧没有踪影,但如果是史朝清在马市进行大屠杀,不可能没有动静传过来,但却一丝动静也无。
自从得知马市出事,多半与那位嚣张跋扈的小霸王有关,靠近拱辰门的杂市大街上此时空无一人,所有的商铺都紧闭门窗,初秋下午的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宁静。
刚走到街心,前面传来了一大阵动静。
从正北面过来的街面上开来了一大队骑兵!
半晌,从那队骑兵中闪出三人,当中一人正是史朝清,而其左侧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三缕长须,皮肤微黑,高鼻深目,面容整肃,左侧挂着一口长剑,右侧挂着装满箭枝的胡禄,虽然是一个文官,不过却能用双腿操控马匹,显然也是一个骑射高手!
周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