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得到的消息,史思明已经不在榆关附近了,与留在榆关的高庭晖碎叶军对峙的变成了安禄山亲信,原平州刺史徐归道。
一切都在向预料的方向发展。
但孙秀荣依旧忧心忡忡。
“此时史的回鹘大汗不是骨力裴罗,也不是默延啜,而是血气方刚的叶护,他若是尽起国内大军与我决战,还真是不好对付,虽然我已经安排好了后手,但如果战时久拖不决的话,吃亏的依旧是自己”
“还有,由于我的出现,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唐军、叛军便有了缓冲的机会,在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严格的敌我,否则那些原本就是叛军大将的田承嗣、李忠臣等人也不会摇身一变成为河朔藩镇!”
“对于唐庭,只要首恶安禄山一家覆灭,估计也就可以了,否则也不会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搞得不好,回鹘、唐军、叛军、契丹人夹击自己那就贻笑大方了”
孙秀荣给李泌回了一封信,大意是“碎叶军这次来是为了勤王,我言出必行,李郎切莫为此忧虑”
当然了,为了坚定李泌之心,他还写道:“唐军、叛军正在长安、太原两地对峙,幽州空虚,据说叛军拿下长安、洛阳以及洛口仓、含嘉仓、太原仓之后将大量物资都运往幽州了”
“此其本都护之意呼?”
大意是,我是来勤王的,肯定会与叛军交战,眼下幽州空虚,而唐军主力却被牵制在太原、长安,无力扰敌背后,就由在下这个熟悉草原的老部下来完成这一艰巨任务,顺便抢夺一些粮草,作为勤王之资,这不过分吧。
孙秀荣这么写,是因为李泌在历史上曾提出过两大战略,一个自然就是联络大食人对抗吐蕃人了,另外一个就是趁着叛军腹地空虚,长途奔袭扰乱其军心了。
不过在主战场回归长安、太原附近,以及大同依旧在叛军手里后,大唐若是想要兵出幽州就只有从草原南下一途了,以唐军眼下的能力显然是做不到的,孙秀荣这么一说,李泌十有八九能劝李亨同意他的说法。
而对于李亨来说,他连回鹘人都能祈求,名义上还是大唐臣子的孙秀荣从北面骚扰幽州肯定是求之不得。
当然了,孙秀荣自有他的全盘考量,不是一个骚扰敌后可以蔽之。
打发走马燧后,他立即召见了苏希杰。
“大都护”
苏希杰刚刚从狼居胥山回来,由于之前孙秀荣一直在召见马燧,还没来得及召见他。
“移地健同意了我等的意见......”
“慢着”,这是孙秀荣所筹划的最紧要的一件事,虽然历史上叶护、移地健兄弟不和,不过在面对自己这个大敌前也极有可能使出反间计,让碎叶军入彀,孙秀荣岂能亲易相信。
“你是如何断定他同意了?除了歃血为盟,折箭为誓,祭天,还有什么?”
对于此时的人,特别是草原部族来说,歃血为盟、折箭为誓、祭天几乎是最高的承诺了,但三世为人的孙秀荣却不敢尽信。
“在利益面前,这些都算不得什么,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如此”
“大都护”,苏希杰跟着孙秀荣也接近二十年了,自然洞悉他的心思,“移地健身边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来自药勿葛部,是如今回鹘汗国大逻便之一的帝德的儿子,而移地健的大可敦正是帝德的女儿”
“一个是拔野古部大酋长的儿子,自从前任大汗颉质略死后,拔野氏一族重新上台,该姓氏也是拔野古部唯一的贵姓,移地健另外一位大可敦就是拔野氏”
“职部不但与移地健在正式场合达成了协议,还与这两位掌握汗国东部领地实权的人物进行了密谈,也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心思......”
“哦?”
“大都护,与老奸巨猾的骨力裴罗相比,叶护明显刚烈得多,眼下以他为主镇守乌德鞬山、嗢昆水流域,而以移地健为主镇守独乐河、狼居胥山的规制是骨力裴罗生前做出的”
“但当时骨力裴罗划分地盘时,内九姓、外九姓一共十七部叶护占据十部,移地健占据七部,但眼下移地健麾下只有五部,每一部的牧户还被大量削弱,实际上外九姓中只有多览葛、拔野古两部听从他的命令”
“而在原来的划分中,整个独乐河流域的同罗人、多览葛人、仆固人都是要接受移地健的统治的......”
孙秀荣猛地睁开了眼睛。
“独乐河流域,最强大的自然是同罗人、仆固人,单凭一个拔野古部、一个多览葛部完全不足以与叶护争雄!”
想到这里,他说道:“那移地健有没有准备打出什么旗号?”
“自然是有的,与中原人类似,无非是什么清君侧之类,说是叶护听信了岳敦、贾巴尔等人的谗言,要拿回失去的部落、土地等等”
“还有,移地健亲笔写了一封信......”
“哦?”
“我亲眼见他写的,用突厥文写在一张羊皮上,已经带回来了”
说着,苏希杰从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羊皮卷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