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如同孙秀荣对预料的那样,在火寻国将驻扎在那里的大食军击杀、驱逐后,正在惶惶不安呢,恰好碎叶军到了,他们岂有不喜出望外的,自然忙不迭地引着宇文邕奴的大军来到了毕国。
站在毕国斑驳陆离的城墙上,今年二十七岁的宇文邕奴不禁回想起孙秀荣之前以及刚刚派人过来反复叮嘱他的话语。
“一切都是按着大汗预料的那样进行着,奇怪了,大都护的消息都来自仁勇都,他怎地还掌握着一些连仁勇都都没有的消息?”
这种疑惑是自然的,因为后世孙秀荣在攻略盘踞在花拉子模绿洲地带的希瓦汗国时,也曾走过这条路,自然一清二楚,放眼全天下,估计除了拔塞干人、火寻人,就只有他清楚了。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宇文邕奴一听这声音就知晓那三位活宝到了。
果然,没多久,黑夫、萨哈连、李思慕三人就联袂而至。
“总管!”,三人中,以萨哈连年纪最大,在另外两人尚未开口之前,他抢先出声了,“我的府兵营自打成立后,已经闲置了大约七年,再等下去,这些人都要做爷爷了,这次进攻安国,还是让弓月部去吧”
“不妥!”,李思慕反驳道,“无论是南弓部还是弓月部,平均年龄都超过三十岁了,而我的霫部府兵平均才二十五岁,安国,是大食人最重要的据点,听说除了一千五百正规军,还有响应他们的一万商人护卫,岂能由老者上?自当由霫部青壮上!”
宇文邕奴看向黑夫,笑道:“你呢?”
黑夫说道:“按说我的南弓部府兵是最早成立的,迄今接近十年了,不过按照郡马的安排,到了四十岁要一律退伍的,由其儿子继承,十年,我的府兵也几乎换了一半,眼下单论年纪,其实还在弓月部与霫部之间,在二十七八上下”
“那你为何不争取攻打安国都城的任务?”
黑夫面色一红,半晌才说道:“总管,不是南弓部怕死,南弓部是郡马起家的部落,就是有了南弓部,郡马才有可能拿下怛逻斯乃至碎叶川,岂有贪生怕死的?不过......”
宇文邕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就是南弓部的人,很是明白黑夫的心思,“随着大都护手下的牧户越来越多,南弓部愈发不起眼了,黑夫的手下恐怕凝聚了南弓部的精华,一旦有所折损,南弓部便更加弱小了”
“眼下大都护有了好几位夫人,更有大唐公主,不过大都护依旧将晓月排在首位,晓月的长子也被立为世子,不过奇怪的是,大都护回到碎叶川也好几年了,晓月却再未诞下任何子嗣,黑夫本是晓月的奴仆,肯定是要誓死守护世子的,肯定不愿意轻易折损人马的”
又想到,“碎叶军的府兵虽然号称府兵,不过每年中,几乎有一半时间在操练,操练频度几与唐军募兵相当了,或还胜之,至于武备,除了没有火器、强弩,剩下的几乎与碎叶军完全一样,这样的军队这几年一直没有用上,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看到黑夫略显焦急的眼光,他不禁有些好笑,他将黑夫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黑夫,你认为让南弓部避免战斗就是便宜了他们,非也”
“怎么说?”
“大都护常常说,一支部队,若是时常在操练,而从未经历过战事,长此以往,这战力还不如只操练了几个月按却马上投入战斗的军队,中看不中用,队伍,是从战斗中砥砺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
“大都护的话你总得听吧,他说的准没错,再者,安国是大食人留在那密水西端的最主要据点,但城里人丁并不多,大食人破城时屠杀了三日,眼下该国贵族及其忠实奴仆大多被杀,城里只剩下大食军和协助彼等攻城的商队护卫”
“以我来看,这些商队都是有着王族身份的大商队,以前见到农户、工匠、小商人跟着起义作乱,扰乱了商路,自然深恨之,便协助起大食人起来,不过根据大都护刚刚传递过来的消息,大都护已经击败齐亚德,并包围了萨末鞬城”
“这样一来,安国的大商人就得掂量掂量了,他们是知晓的,在碎叶军的管辖下,并没有强制彼等信仰何教,做何营生,真乃商人的天堂之土,而眼下彼等协助大食军击败了起义军,那只是暂时的,一旦大食人强迫彼等信仰大食教,并苛以重税,就好像以前的大食人做的那样,大商人岂有不反叛的?”
黑夫似乎明白了什么,“总管的意思是,若是我军前去攻打安国的都城阿滥谧城,那些大商队护卫极有可能再次叛乱?”
宇文邕奴点点头,“以前的大食戍军为何叛乱?据说他们虽然都信仰大食教,但教派又有所不同,以波斯人为主的多信仰那甚什叶派,而来自大食本土却是甚......逊尼派,以前的白衣大食对这两派并没有过多区分,或者还未来得及区分”
“但眼下的黑衣大食显见的是要区分清楚明白的,故此,彼等撺掇起了大起义,而安国的人虽然暂时都信仰了大食教,由于戍军的影响,信仰的也是那甚什叶派,先不管他十分真正信仰,这本身就不能长久”
“要真正对晓月好,对世子好,就要立下大功,让南弓部的地位更为突出,否则......”
黑夫顿时明白了,马上给给宇文邕奴施了一礼,“我明白了,总管,赶紧下令,我这就去攻打阿滥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