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锡尔河畔,小窦带着聂叙丹樨一家人正在渡口等船只时,前后都来了一队人马。
后面的人马自然是国王窦忠节,聂叙丹樨一家人出城时并没有招摇,而是藏在商队里,区区百人,掩藏在一个大型商队里在商户云集的西鞬城若不留心的话谁看得出来?
何况由于聂叙丹樨给那座寺庙捐献了大批的财物,让他得以在他那一侧开了一个小门可以方便出入,而无须从寺庙正门出入。
但终究是在一个院落里,寺庙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于是便赶紧向国王汇报了。
作为准备强取豪夺别人女人的高仙芝,自然不会将真实意图告诉窦忠节,但也会派人从侧面进行暗示,窦忠节自然知晓这一节,得知聂叙丹樨竟然跑了,一想到高仙芝那阴晴不定的俊脸,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亲自带着三百骑追了上了。
无论是前汉,还是大唐时代,因为一件琐事而灭国破家者数不胜数,史籍斑斑可见,虽然拔汗那国与大唐关系甚佳,但窦忠节还不想冒这个险。
至于那甚魏龙国,窦忠节自然浑没有放在心上。
渡口的驿卒显然是得到过他们国王的命令的,虽然平日里小窦给他们的贿赂不少,但这一次无论他怎么说也不让过去。
就在小窦与驿卒商议时,得知消息的窦薛裕也派了骑兵,准备将聂叙丹樨一行接过去。
见到副汗、王子驾到,驿卒自然没有理由不放行,但此时窦忠节也到了!
父子俩就在这种场合见面了。
“父王”
“哼!”
自己儿子觊觎泥婆罗公主一事,他窦忠节也有所耳闻,眼下他突然带着骑兵从渴塞城赶过来,缘由不问便知。
不过眼下聂叙丹樨在,还有明面上是商队,实际上是碎叶军的人马(商队来自怛逻斯,就算窦忠节再傻,也知道与碎叶军脱不了干系),窦忠节将自己的儿子拉到一旁,悄声说起来。
“逆子,赶紧回去,若是让高御史知晓了,我拔汗那国就完了!”
御史,凡是边镇节度使,多半挂着御史大夫的职衔,故有此一称。
到了此时,窦薛裕也不想娶泥婆罗公主了,而是确实想将聂叙丹樨一行迁到渴塞城,因为前魏龙国国王聂叙丹樨在哪里,哪里的苯教徒就最多,此时的象雄人十分剽悍,是当兵的绝佳人选(主要是不怕死,类似于大食教的圣战士),特别是步兵的最好人选。
窦薛裕虽然已经大唐所承认,但他并不是窦忠节唯一的儿子,窦忠节成年的儿子还很多,另外三个嫡子分别驻扎在北面的贾拉拉巴德、东面的奥什,以及南面的浩罕,在没有最终确立之前,他们三个也是有资格继任国王的。
于是,谁的势力最大便最有希望了。
“父王”,想到这里,窦薛裕便说道:“眼下我国西北境有道路与怛逻斯河河谷相连,碎叶军,明面上是大唐的下属,可先后好几战斗击败了唐军,彼等能击败唐军,击败我国更是易如反掌”
“沿着渴塞河北上,多半是山地,骑马不便,大宛马也不好使,就是步军好使,若是将聂叙丹樨一行迁到渴塞城,就能将大部分苯教徒吸引到那里,于是我国就有了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步军,别的不敢说,堵住碎叶军南下还是做得到的,您看......”
此话一出,窦忠节也心有所动,不过他是何许人,岂能被自己的儿子三言两语蒙骗过去,便厉声喝道:“这真是你的意思?难道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窦薛裕面色一红,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副汗,一开始是这样的,据说那女人身上有一股奇香,有此状者无一不是天佑之人.......”
“天佑之人?有天佑聂叙丹樨能落魄至斯?”
“......”
“不瞒你,此女的来历我也略知一二,她的母亲是来自吐火罗的波斯人,还是波斯少有的佛教徒,父亲则是泥婆罗国王,在泥婆罗国,一等人自然是吐蕃人,二等人才是泥婆罗人,至于吐火罗人,那根本上不了台面,于是她才会嫁给区区小国国王”
“高仙芝何许人?难道你不知晓?此人极善战略,手下兵强马壮,以前,他以区区一镇于阗镇的兵马就将吐蕃国西线的兵马压的动弹不得,要知道,吐蕃人在西线也有好几万军力的,而于阗镇,最多五千马步军!”
“眼下他贵为三万精锐唐军的统帅,深受圣天子崇信,若是给我国按上一个‘不臣’的罪名,拔汗那国覆灭就在须臾之间1”
窦薛裕犟道:“副汗,以前的夫蒙灵察、程千里在的时候,彼等虽然每年都要过来勒索一番,不过终究有一个度,但这高仙芝却将本国视作他的属下,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从来不提前知会,还长期在本国驻扎军力”
“我的渴塞城马场一共就养了三千匹好不容易遴选出来的马匹,他一下就提走了两千!只给我等留下一千!”
“这还不算,自从他上台后,又明里暗里让我等给他每年上供美女多少,瑟瑟石多少,棉花多少,加上马匹,我国就算家大业大,但若长此以往也不堪其扰!”
“小声!”
窦忠节赶紧打断了他,“你不想活了?那高仙芝灭亡大小勃律后,另立了新国王,虽然极力奉承于他,但就在去年年底,小勃律国王又因为‘不臣’被更换了!”
“我仔细打听过,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臣,还是因为财物和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