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目中,此人不配与他对话。
这个人就是奚人五部之一的辱纥主部落酋长辱纥侍斤,在他败于碎叶军之手后,在第一时间向他派出了使者。
一想到辱纥主部落的败绩,李怀秀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
“突厥人有几分真心实意要攻打霫部?据说在阴山时,孙秀荣就与乌苏米施可汗达成了盟约,眼下突厥人两汗并立,虽然其在大草原上依旧有莫大的威望,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乌苏米施与阿史那施必有一战”
“强大的回鹘人、葛逻禄人没有动手,自然是在等着两位突厥大汗自相残杀再说,如果乌苏米施可汗要攻打霫部,在阴山就可以了,为何要等待现在?实在想不通”
原来第二拨使者竟然是突厥人!
“若突厥人说的是真的,在我部、突厥人、辱纥主三部的夹击之下,霫部端没有生理,不过在大唐军队依旧在阴山威压其部的情形下,乌苏米施有多大能力抽出兵力来攻打霫部?”
“唉”
李怀秀发出了一声长叹。
就是叹息声让伏在地上的下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叹息过后,李怀秀要召集人商议了。
果然,只见李怀秀指着一人说道:“速速将部里长老传过来,本汗要商议大事!”
没多久,乙室部几名老者在旁人的扶持下颤颤巍巍进入到大帐。
听到李怀秀讲述一番后,一位老者说道:“大汗,既然那人过来投奔了,何不听听他的意见?此人本是唐人,又极为熟悉突厥人,还与孙秀荣交过手,眼下被大汗冷落了多时,如今这样事关部族兴衰的大事,何不将其请来咨询一二?”
李怀秀眼睛一亮。
原来前不久从遥远的西域过来了一人,是专程来投奔他的,不过当时他并没有重视,只是给他安排了一顶帐篷住了下来。
“说的是,快将他请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人穿着唐装的中年汉子走进了帐篷,他向李怀秀行了一礼。
“拜见大汗”
李怀秀点点头,指着左侧一个厚垫子说道:“武先生,这几日本汗事务繁多,将先生怠慢了,如今正好得空,听闻先生与草原、中原事务都极为通晓,赶紧请过来讨教……”
原来此人竟然是以前西突厥处木昆部的二号人物,前武延秀后代武多祚!
自从莫贺达干死后,武多祚在处木昆部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骨多罗继承突骑施可汗后大权独揽,又隐隐认为是武多祚让莫贺达干陷入了险境,故此对他很是疏远,武多祚一见之下,认为再待在处木昆部也是蹉跎时日,便寻了一个机会跑出来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跑到了万里之外的契丹部落,他命中注定的冤家孙秀荣也来到了附近!
他心中倒是不少法子来对付孙秀荣的,可李怀秀只是表面上客气,内心并不待见他,原本他是准备回到突厥部落的,因为他的母亲一族毕竟还在漠北,正在收拾行囊之时没想到受到了李怀秀的召唤。
听李怀秀将情形大致说了一下,武多祚略一沉吟便说道:“突厥人也有使者到来,这就奇怪了,突厥人眼下四面皆敌,已经与碎叶军达成了盟约,按说此时是不会撕毁盟约的呀,除非……”
“除非什么?”
武多祚说道:“对于突厥人来说,彼等有两个生死大敌,一个自然是灭亡了汗国的唐人,一个则是与唐人勾结的薛延陀,唐人势大不可制,薛延陀也消亡,眼下的大敌实际上就是回鹘、葛逻禄、拔悉密三部,按说不存在这一节啊,请问大汗,除了突厥人,还有什么人来过本部?”
李怀秀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不瞒先生,大唐的平卢节度使安禄山也派人过来了,本汗倒是有些奇怪,这霫部大都督是大唐钦封,平卢节度使也是大唐钦封,其为何要在其间挑拨?”
武多祚笑道::“大汗还是唐国天子钦封的郡王呢,此中情形,不说也罢,想必大汗最为清楚,不知安禄山的使者来到后说过什么?”
武多祚这么一说,李怀秀顿时想起一事。
“先生这么一说,本汗倒是想到一事,那安禄山的使者到来后,似乎很笃定突厥人一定会出兵,当时我以为平卢与突厥王帐相隔万里,此人必定是在打诳语,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事出有因……”
武多祚点点头,“安禄山此人在下也略有耳闻,此人既然如此笃定,多半同时向乌苏米施可汗派出了使者,而让乌苏米施可汗不顾身边的拔悉密、唐军而决定派出军队者,必定认为他不得不出兵了”
“难道是因为孙秀荣与阿史那施结拜为兄弟?”
“不可能,此事在阴山时阿史那施就知晓了”
此时一位老者突然说道:“碎叶军沿途先后击败好几个铁部落,其中有铁勒人,也有党项人,还将大量的丁口裹挟这一起迁到霫部,难道原因在这里?”
武多祚眼神一亮,他站了起来,“老丈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碎叶军在路过豹文山守捉、威远守捉时曾劝说那里的两个前呼延小部落跟着一起走,难道就出在这两个部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