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回头对已经露出紧张之色的骨啜支说道:“无妨,他无非是立威罢了”
骨啜支说道:“眼下有两个东突厥大汗,一个是阿史那施,另一个还在几千里意外的黑城,眼下这个是旁支,但依旧是蓝贵族……”
“蓝贵族?”
“咳咳,大都督,是这样的,在突厥人内部,阿史那氏、阿史德氏、契芘氏、苏农氏,号称四大贵姓,是腾格里的姓氏,腾格里,苍天,苍天是蓝色的,故此…..,另外除了以上四大部落,尚有对蓝贵族忠心耿耿的其它部落,彼等都是黑突厥,亚于蓝突厥,比如拔悉密……”
“那比如处月部?”
“咳咳,大都督,我等都是突厥别部,连黑突厥也算不上”
“这下我懂了,阿史那施虽然被推上了突厥大汗的位置,不过蓝突厥嫡系并不理会他,连将他推上大位的回鹘人、葛逻禄人也不待见他,否则这厮也不会将大帐设在天山、金山了”
“但无论如何,他是阿史那氏的突厥大汗,眼下我等从他的牧地里堂而皇之地通过,虽然提前已有知会,他作为突厥大汗,这心里肯定不乐意,自然要立威……”
“那我等……”
“勿忧,到时候再说”
没多久,双方在一处开阔谷地相见了。
话说阿史那施藏在一处小山背后仔细眺望前来的碎叶军时,一开始眼睛里还是带着些许轻视的,不过当大队人马越来越近,他的面色也愈发严峻,最后一咬牙还是亲自带着队伍迎出来了。
当他带着队伍下山时还一边想着,“还真是一支可怕的队伍。都骑着高头大马,一色的奇怪甲胄,宽檐铁盔的样式也与普通唐军不同,附近的瀚海军我见过,那同样是一支可怕的军队,不过彼等在行军时虽然剽悍之色溢于言表,但依旧没有眼前这支唐军整肃!”
“这支唐军就算在长途行军中,依旧保持着大致的阵型,若是骤然遇敌也能快速做出反应,何况这支唐军每人身后都背着强弩,若是探子探查的不错,那就是三千强弩!”
“三千强弩,瀚海军也才两千!何况,虽然人人都在传那甚‘少年兵’,眼下这支军队却不是少年兵那么简单,虽然面目被铁盔遮盖住了瞧不清,但从其身形上来看,多半是壮丁了”
“严密的纪律,强壮的身体,强弩的加持,恐怕这三千人一出,我天山拔悉密部也不见得打得过,难怪孙秀荣这厮以弱冠之资就创下了如此大的名头,连西突厥一向悍勇的莫贺达干、索侍斤、都摩度都对他敬畏有加!”
行军途中的孙秀荣的打扮与寻常碎叶军一模一样——宽檐铁盔、过膝棉甲,还是那匹焉耆火龙驹,虎枪、强弩背在身上,身体两侧放着弓箭、骑刀、长刀等,得知前面那位衣着华贵,面容白皙者就是眼下东突厥两位大汗之一的阿史那施时,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催马迎了上去。
“这可是被强大的大湖葛逻禄、鄂尔浑河回鹘共同推举的大汗,虽然目的不纯,但若是拔悉密部只是一个小部落,阿史那施也没有资格被推举”
“在后突厥分化后,大唐还是依着老惯性,采取了任由阿史那施发展,而敌视乌苏米施可汗的策略,也是对蓝贵族嫡系血统的重视啊,不过在眼下这个世界,大唐做的没错,乌苏米施可汗实力弱小,阿史那施实力强大,但大唐依旧不重视阿史那施,可见血统在此时的影响力”
一想到这一点,孙秀荣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唐归义公、霫部大都督在此,请问当面?”
对面的阿史那施听了眉头一皱,“你个腌臜货,既然来到这里了,连本汗是谁还不知晓?”
不过他却是有苦说不出,自己的突厥大汗是自封的,大唐以前对他的称呼还是“右骁卫大将军、金山都督、拔悉密可汗”,并没有爵位奉上,若是将这个称呼说出来自然少了气势,但如果将“颉跌伊施可汗”说出来人家又不承认。
该当如何?
就在阿史那施左右为难时,孙秀荣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从这个表现中他顿时明白了,“这厮无非是要一个面子,这有何难?”
便说道:“当面可是颉跌伊施可汗?”
阿史那施大喜,孙秀荣虽然没有说“突厥大汗”,但“颉跌伊施可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称呼的,只有蓝突厥贵族才有资格称呼。
一咬牙,阿史那施也策马发动了,走到孙秀荣身边时还拉住他的手,“哈哈哈,想不到你一个汉人,也被封了一个归义公,哈哈哈,常言说得好,缺什么补什么……”
“此言差矣”,在跟着阿史那施奔驰时,孙秀荣赶紧反驳道,“我大唐岂有这般心思,这是对某的殷殷期盼而已”
“哈哈哈”,阿史那施依旧大笑不止,直到来到他的大帐才停下来,让孙秀荣恼火不已。
不过到了大帐之后,阿史那施慢慢的笑意顿时停了下来,他率先向孙秀荣行了一礼,孙秀荣只得以平辈之礼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