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所谓强弩营,最大的力数也就三石力,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也需要用双脚踩住弩身,然后用双手提起弩弦来上弦,但那都是在地上来进行的,由于纳斯尔的骑兵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强弩营全部下了马,肯定会遭到敌人骑兵的打击。
这一节孙秀荣早就考虑到了。
只见强弩营的士兵以两人一组,一人双手握着弩身,一人却将马身上一根绳子钩在弩弦上,随着战马的慢慢跑动,两人很快在战马上上好了弩弦!
这又是碎叶军不同于唐军的地方,唐军的强弩营到了作战地点,肯定是要下马列阵的,从来没有想到还能在战马上完成上弦,当然了,这需要强弩营大量的训练才行,在上完弦的一刹那,你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钩子取下,否则弩弦就有拉断的危险。
无论如何,强弩营在稍稍经历了慌乱之后已经将弩弦上好了,重整队形后对着已经打开的那个豁口又是一阵平射!
此时,远处的绿洲上已经出现了敌人骑兵的身影了,不过孙秀荣一咬牙还是亲自带着一千骑兵对着那个缺口冲了过去!
在抵近缺口的一刹那,骑兵们用手中的短弩射出了最后一拨箭枝,就在敌人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顶点,就要崩塌之时,一千骑兵分成两个大队一前一后切了进去!
“隆隆隆……”
当孙秀荣带着骑兵大队从刺猬阵中穿过来后,纳斯尔的骑兵大队也赶到了现场!
但刺猬大阵一旦被骑兵洞穿之后肯定是七零八落了,没有了大阵遮护的步军孤零零的东一个西一个散落在原野上,就算彼等手中的长矛依旧在冬日的早晨闪着寒光,但已经于事无补了,此时孙秀荣留下一个骑兵营继续在原地追杀他们就行了,他自己带着一个营头来到了纳斯尔骑兵大阵的另一侧!
此时,在战马上的纳斯尔营瞧见了己方步军大阵败局已定的形势了,见此情形,他的心不仅在流血。
这些号称大马士革步军的步兵其实只有少数骨干来自大马士革,大多数人都是呼罗珊四城的波斯人以及部分突厥人,他们接受了以前正宗大马士革步军的武备和战法而已,这样的大阵以前在对付苏禄的突骑施骑兵的战事中屡立功勋,没想到在遇到唐军后在短时间里就战败了!
但令他忧急的还不止这些。
此时的大食骑兵传承了正宗阿拉伯轻骑兵的特色,周身除了一件长袍以及少量皮甲,几乎没有甲胄,武器也是骑枪和弯刀,三千骑看起来声势很大,但若是遇到真正的重骑兵,他们还是有些胆寒的。
而孙秀荣的碎叶军中的骑兵营就是这样的骑兵,当然了,他的骑兵营只在马头、马脖子上为了防备敌人抛箭而包了一层棉甲,骑兵也只有一件棉甲,武器也只是长枪和骑刀,但相对于大食骑兵来说已经是相当“重”的存在了。
“呜……”
这是孙秀荣身边的亲卫用产自碎叶川青牛长角发出了命令哥舒迷奴骑兵营出击的命令。
哥舒迷奴的营头是怛逻斯旅一千五百骑兵中年级最大的,平均岁数在二十岁左右,自然也是力气最大的,饶是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使得动虎枪,五百人中,只有一百骑用上了虎枪,剩余四百人都是普通的骑枪。
但每一位骑兵手中都有短弩!
眼下,哥舒迷奴右手握着他师傅史泰染缅送给他的长挝,左手端着短弩,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大食骑兵,若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碎叶军自从成军后,无论是石堡之战,还是阿斯哈堡之战,不是出奇制胜,便是依托堡垒与敌人周旋,硬桥硬马的骑战这还是第一次。
对于少年兵来说自然也是第一次,在各自的部落中,他们也参加过战斗,但在有青壮存在的情形下是轮不到他们来打头阵的,但眼下的情形不一样了,他们不仅要与敌人进行骑战,还要以数量远少于敌人的情形战斗!
“哒哒哒”
哥舒迷奴催动了战马,或许是前面敌人普遍的长袍让他放下心来,也或许是他作为一个祆教徒面临此种情形时突然想到光明尊者与黑暗魔君的争斗,让他突然有了莫大的使命感。
随着哥舒迷奴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原本也有些忐忑的骑兵也在一刹那放弃了胆怯,跟着冲了上去。
哥舒迷奴长挝刃部长约一尺,中指直直地向前指着,实际上就是一个矛头,小指、无名指、是指呈“抓”状,作为刃部的指甲向下,实际上也可以用来砸击,拇指外翻,与虎枪的倒钩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给了他进一步力量的并不是这杆奇形怪状的兵器,而是他左手的短弩!
一刹那,他不禁对自己从小信仰的祆教产生了疑惑,因为长挝是他师傅给他的兵器,也是他打小习练的兵器,可就在刚才,其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动力,反而是习练并不久的短弩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和动力!
正想着,前面一色白色长袍的大食骑兵已经近在眼前了!
在天方教教义日积月累的宣贯下,在伊玛目们长年累月的教导下,这些骑兵完全不惧死亡,手中高高扬起的弯刀、端平的长矛在上午已经有些刺眼的阳光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