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合适的人选呼之欲出。
这几日,除了孙秀荣,马璘也很活跃,在协助南弓晓月平定南弓部的零星战斗中立功也不小,听了独孤峻这句话,他的双眼也有些热切起来。
这几日,刘珧自然见到了孙秀荣与南弓晓月之间的亲近,虽然此子有平定南弓部最大的功劳,但这一点却让他有些难以容忍,若不是独孤峻驾到,依着他的秉性,那是肯定要推出别的人选的,像武勇不亚于孙秀荣的马璘更是上上之选。
但独孤峻明显更倾向于孙秀荣,刘珧最终还是选择了家族的大事,按下了内心的急色和妒色。
见大家都不说话,独孤峻说道:“节度使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情形,眼下突骑施那里风云突变,正是要稳定南弓部的时候,还是由孙郎担任吧”
孙秀荣听了便单膝跪下道:“谨遵均令!”
独孤峻将一卷文书以及几面令牌、小旗交给他,“孙郎,若是你担任纳伦都督府司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有何行动?”
这一节孙秀荣早就想好了,在上一世他的一些措施已经被证明行之有效,这一世自然拿来就用。
“启禀判官,职部是这样想的,眼下无论是南弓部,还是哥舒部,以前较为强势的头人几乎在最近一段时间席卷一空,但这些人虽然死了,他们身后的势力还在,兄弟、子侄还很多,并不是完全没有隐患了”
“故此,职部建议,首先在两部牧户中男丁众多的家中抽调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少年进入司马府,为何选择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大多尚未成家,尚没有完全融入到部落日常里去,便有诚心接受大唐恩义的可能”
“职部初步建议在南弓部抽调一千户,若不是不够的话,八百户也可,在哥舒部抽调五百户,不够的话抽调三百户亦可”
“少年心性未定,职部打算让彼等读写汉家书籍,无他,能简单会话,能读写两三百个字即可,将这些家庭全部迁移到纳伦附近,纳伦是两部结合部,既能避免两部争斗,又能防止某一部吞并另一部”
“用这一千余户牧户供养这些少年兵恐怕还不够,咳咳,诸如军服、粮食恐怕还需要大都护府提供一些……”
“有了这些兵员,便可以任命某位哥舒贵酋为副都督,哥舒部本来丁口就不如南弓部多,抽调五百户后实力大减,彼等就算想犯上作乱也力有未逮”
孙秀荣说的也是任用汉人做羁縻州司马的惯常做法,不过在一般情况下,由于汉人司马对当地的语言、民情不熟,名义上督领都督府的兵马,实际上兵权都掌握在都督手里,但眼下的情形又不同,孙秀荣十箭定纳伦的名声已经传遍了盆地,自然要将实权握在自己手里,何况他又懂南弓人的语言。
独孤峻点点头,“也好,军服好说,不过军械、粮食恐怕只能提供一部分”
孙秀荣说道:“有多少算多少吧,这些牧户都有马匹和兵器,主要是粮食,都护府提供一些,部落里再筹措一些也就是了”
实际上在南弓部大帐所在的地方是一块绿洲,屯田也是可以的,但此地明显没有看在孙秀荣眼里,便没有提出来,何况既然还是羁縻州,再行那屯田之制恐怕也会在部落里造成骚乱。
几日后,刘珧要继续带队去拔汗那国,而孙秀荣则留了下来,这一日,独孤峻也要走了,临行前,他将孙秀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
“孙郎,你是如何懂得弓月部的语言的?”
“判官,你应该知晓了,我是幽州契丹犯官家属的后代,会一些契丹话,我发现这里的语言与契丹语有些相似,说出来后勉强能够沟通,故此……”
到了此时,独孤峻的神色已经完全缓和下来了,他看向孙秀荣的眼神更是十分柔和,似乎在看自己的子侄。
孙秀荣倒是有些奇怪,“自己无非是在种地上有些业绩而已,在胡弩镇以及这里的功绩在大唐军将里也是寻常见,薛仁贵得到太宗皇帝的重视时还是普通一兵,自己的起点还是高多了,至少是一个伙长,目前的功绩虽然有些出类拔萃,但南弓部本身对于大唐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值得特别注意的部落,对他们来说,伊犁河流域的弓月部本部更值得关注”
“此人是独孤世家之后,按说不会对我这样的犯官家属后代青眼有加的……”
“孙郎”,独孤峻的规矩的神色又严峻起来,“你说的没错,在我国的北边,安北大都护辖区,回鹘汗国以东,有着大量的室韦、契丹部落,彼等说着大致相同的语言,其中契丹、奚、霫在语言、风俗习惯上更是几乎一致”
“前朝初期,有一支部落从契丹、奚、霫部落分离出来,迁到了河套一带,后来又辗转迁徙到了北庭一带,这就是弓月部,你说的语言与他们类似,冥冥中自有注定啊”
孙秀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不敢追问到底,只得随声附和,“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