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急,你等若是愿意,等闲暇了,你等搜集一些木材,我会木匠活计,给你等打一部就是,一部不够就两部,若花费过甚,就按照我所说的,眼睛不要都盯在良田上,棉田、草料田不妨多种一些,特别是棉田,你等只管种,卖不出的都卖给我好了”
“你……”
“怎地,你不相信我?”
“相信,自然是相信的,要不先种一季棉田和苜蓿田再说?”
“我看行,午饭吃完后赶紧回去吧,记住,干草料和棉花不亚于粮食!”
“哼!”
这时一阵哼声突然从上面传了下来,这阵哼声孙秀荣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在二人讲话的时候,杨守瑜大觉无趣,一个人对着胡饼和羊肉在那里埋头苦干,此时听到这哼声也抬起头来了。
半晌,杨守瑜轻声说道:“大郎,是边中丞!”
孙秀荣心理一凛,很快就想起来了,想到了在葱岭守捉城的那个晚上,边令诚看着自己十分鄙夷的目光,以及不断发出的哼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侯琪也将脑袋凑近了孙秀荣,然后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大郎,是他,二郎若是不提起,我还差点忘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都说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放在我等身上十分应景,放在边中丞,不不不,他现在没有中丞的职衔了,就在你等前来几日,安西新来了一位大宦官”
“哦?”
“他叫李辅国,听说是忠王府的人,他带了几个消息,其一,忠王已经在年初被圣上册立为太子,而在以前寿王、忠王都是有机会的,边中丞是寿王的人,眼下寿王彻底失去了机会,连带着边中丞也受到了影响”
“李辅国接替边中丞为整个安西、北庭的监军大使,而边中丞,咳咳,边中丞已经由以前的御史中丞降为殿中丞,一下降了两级,这还不算,随着李辅国抵达龟兹,边令诚就成了监管疏勒镇、于阗镇两镇的监军,他到这里已经十日”
这倒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孙秀荣暗忖:“边令诚多半躲在楼上借酒消愁,眼下寿王失势,边令诚还会将桃花石按时送回长安吗?如果不是的话,那自己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一点,又看着眼前的侯琪,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自从他从胡弩镇离开后,对于那十枚金饼没有丝毫放松,抵达疏勒镇后,他也没有将这十枚金饼带回城里,而是在城外荒郊野地埋了起来,眼下他身上只剩下最后一贯铜钱,原本想趁着边令诚在龟兹的机会大大方方将其花出去,眼下就不行了,边令诚虽然失势了,但在明面上还是高于夫蒙灵察的监军大使,若是得罪了他,碾死自己这样一位小人物不要太容易。
但没了金饼,自己又向何处弄钱?
眼下他是镇将,按照大唐军制,胡弩镇新设之镇只能按照副镇将来发放薪饷以及相应的列明了职衔、勋位、散官称号的文牒。
在他的任命文牒上写着这样的话。
“……特任命孙氏秀荣为副镇将,暂摄胡弩城西镇之事,按从七品下翊麾副尉衔领饷”
而根据他的了解,他到了镇守使府,虽然是牙兵,但也得按照从七品下的职衔领饷,他之前向胡弩镇的录事张翰详细了解过,从七品下的薪饷内容是:
年俸二十贯;
年入七十石;
职田三百五十亩;
仆役钱:二十贯
其中的三百五十亩职田要从公中划拨,你自己找人家耕种,收取租子就是了,所谓仆役钱是指你可以养几个仆从,这些钱也都有官府拨给。
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到了眼下这个光景,年俸、年入估计都有,但肯定会有一些折扣,职田就更不用说了,有没有还是两说,仆役钱就更没有影子了。
但无论如何,有这份安西大都护府颁发的文牒,他每年至少可以在镇守使府领到五十贯铜钱。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略略松了一口气,陡然从像葱岭、胡弩镇这样的苦寒之地来到大城疏勒,手里头没有几个闲钱无疑寸步难行。
“是孙郎吗?”
一阵阴沉、尖锐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孙秀荣赶紧站了起来。
“不知边中丞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少废话,赶紧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