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往往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转眼就到了五月份,孙秀荣来到胡弩镇正好满一年了,他正要大展拳脚时,一纸调令又将他和杨守瑜调回了疏勒镇。
夫蒙灵察还牢牢记得自己还有两位牙兵在胡弩镇呢,浑不顾这两位都已是立了大功、升了军职的小军官了。
但在四镇指挥使之一、节度副使的官威之下,小小的镇将几乎不值一提,二人无奈,只得作别白孝德、元丰等人向疏勒镇赶。
当然了,临走之前,孙秀荣将其藏在军堡附近的金饼起了出来——他的预判没有错,边令诚走后,这半年里,依旧有人偷偷摸到孙秀荣的房舍里寻摸,若是他等边令诚一走就将金饼起回来放进房舍,肯定会露馅。
这一次,杨承恩就走不成了,不过白孝德看在孙秀荣的面上,将他提拔为守捉城火头军的头目,也算是让二人走的比较安心,至于耿思都,他不是军册里的人,自然跟着孙秀荣一起走了。
二十日后,三人抵达普吉镇,只见在以前的昆仑山山口附近新起了一座纯粹用泥土夯筑的军堡,当得知孙秀荣等人来到时,镇将段秀实亲自迎了出来。
得知孙秀荣、杨守瑜要去疏勒镇担任夫蒙灵察的牙兵时,段秀实倒是一脸羡慕的模样,嘴里还说着“恭喜、恭喜”,孙秀荣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段郎,我好不容易在胡弩镇练了一年的兵一镇兵马蓄势待发,正是我等男儿大有为之时,眼下却被副使唤回去担任牙兵,何喜之有?”
段秀实笑道:“根据最新消息,夫蒙镇守使接任节度使几乎是八九不离十了,有这样一位大靠山依着,我等羡慕都来不及,比纯粹在边镇厮杀捞取军功可要好多了,此其一”
“其二,孙郎,你等去了疏勒镇不愁没有战功”
“哦?”
“可记得突骑施?”
“自然知道,彼等不是占据了以前突厥人的地盘吗,在我的印象里,伊丽河以西,咸海以东,夷播海以南,热海以北的土地都是彼等占据着,最近发生了何事?”
(伊丽河,后世伊犁河;夷播海,后世巴尔喀什湖,热海,后世伊塞克湖)
段秀实说道:“突骑施本有一位大酋长叫苏禄,部落封为黄、黑两姓,黑姓是依附于苏禄的部落,其它部落为黄姓,苏禄死后,黑姓大将、叶护都摩度拥护苏禄嫡长子骨啜为吐火仙可汗,盘踞碎叶城”
“另外一位黑姓大将、叶护莫贺达干则拥立苏禄庶长子尔微特勒为可汗,盘踞怛逻斯城,黑姓部落占据了夷播海以南,碎叶城以西的广袤草场,但在碎叶城与怛逻斯城之间有以前大汉以及我国修建的城堡,都被黑姓突骑施盘踞着”
“西突厥王室后裔之女阿史那氏曾被我国封为交河公主嫁给苏禄,苏禄一死,骨啜、尔微特勒都想迎娶继母,但双方实力相差无几,最后交河公主还在苏禄所在的曳建城安然无恙”
“黑姓两叶护争执不下,大打出手,莫贺达干不敌吐火仙,向安西副大都护、磧西节度使求援,听说盖节度已经答应了莫贺达干,大战就在眼前!”
这件事孙秀荣自然知道,但具体发生在那一年,甚至什么月份却全忘了,听段秀实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暗喜,“夫蒙灵察参加了这一次战斗,还取得了胜利,这一次应该比在胡弩镇安全得多,还有功劳可捞,何乐而不为之?不过作为牙兵,实际上就是亲兵,能有什么军功?”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说道:“何喜之有?我等并不是镇将、队正、伙长,连什长都不是,就算有了军功也轮不到我等,无非是跟着镇守使历练一番而已”
“哈哈哈”,段秀实笑道,“亏你孙秀荣还是在安西之地生长了十几年的老府兵,居然不知晓牙兵的关窍”
“哦?”
“你难道不知道,牙兵虽然是镇守使的亲兵,但在有战事的时候,大量的府兵征召起来后,还是可以担任某个具体作战单位的军官的,多半还是按照以前的职位来安排,你现在是镇将,多半也会带领三百人左右的人马,诸如此类,又有何忧?”
“等战事结束后,你等或继续为牙兵,或下放到某地担任军官,再回到胡弩镇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秀荣一听大喜,暗道:“以前我在葱岭守捉时,只晓得葱岭守捉的规制,浑不知葱岭守捉是边镇独特的存在,因为这里的府兵都是屯田兵,还是被发配到这里的犯官家属后代,永久镇守葱岭守捉城,不需要随着战事四处调遣的啊,故此,那里的军官也较为固定,但在其它地方就不一样啊”
于是,不禁对此前有些恹恹的疏勒镇的兴趣大增,恨不得立即赶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