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筹划的对,喀喇昆仑山南面诸国,实力都很薄弱,别的不说,单说那魏龙国,丁口最多一万户,胜兵最多三千,故此吐蕃人一千五百精锐就能一鼓而下,听说那大小勃律大一些,但也有限”
“听说这象雄王子是象雄王国末代国王嫡系后裔,而在象雄故地还有不少心向故国的民众,大郎的筹划如果得以顺利实施,绝对会对吐蕃国造成很大的困扰,不过以我来看此时还要商榷……”
“哦?”
“大郎,象雄故地听说是吐蕃国三大部落之地,丁口众多,绝对不是我国以区区一个于阗镇可以对付的,这也是我国让于阗镇单独处于对抗吐蕃国西境前线,但一直处于守势的重要原因”
“吐蕃人在象雄故地设置了象雄万户府,而留在那里的象雄人至少有几万户,加上被彼等迁徙过来的党项羌、吐谷浑,五万户总是有的,夷人全民皆兵,五万户就是五万兵,最少也有三万”
“大郎,安西四镇的正规兵力只有一个军团,其中步军一万四千,骑兵五千,总数不到两万,还分布在四镇,就算加上四个都督府的胡兵,最多加上一万”
“在天山以西,突骑施大致继承了西突厥的领地,要知道,西突厥核心部落号称五部,那最少也有五万户,加上依附部落,十万户也是有的,眼下虽然散落在两河、七河流域,但靠着大唐边境的至少有五万户,这便是五万精骑”
“东西皆有几万精锐敌人,以区区安西四镇自然只能采取守势,何况,象雄故地眼下是吐蕃人的核心地盘之一,绝对不会让其丢失甚至乱起来,若是那甚象雄王子在阿克赛钦一带搅得风生水起,吐蕃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这种情形下,以马贼区区几十骑去象雄故地招揽旧部,然后再起事,在没有强力外援的情形下,成功的可能性极小”
“李郎的意思是……”
“大郎,我在魏龙国待过一个月,对其风土人情十分熟悉,彼等之国王原本就是前象雄王国的分支,但眼下已经全部被吐蕃人灭了族,若是让这个马贼头目去那里担任国王,然后将周边信奉苯教的大小势力纠合在一起,只要有一万精锐,就足以让吐蕃人不敢掉以轻心”
“为何?因为就算是极耐苦寒的吐蕃人一次也无法动员超过一万以上的大军前去征剿,彼等这一次总共只动用了一千五百人,一千步军,五百骑兵,以及同样数目的奴隶,饶是如此,按照魏龙人的说法,彼等筹划了好几年才得逞,以在下愚见,由于魏龙城城墙只有六尺高,易攻难守,而胡弩镇兵力微弱,不如协助马贼歼灭占据魏龙国的吐蕃兵,按照你的说法,吐蕃人对那马贼头目十分忌惮,而几十骑兵在魏龙国的目标实在太大,彼等想要彻底摆脱吐蕃人肯定做不到”
“于是,吐蕃人肯定会分兵出来追踪,多半是他们的骑兵,吐蕃人的规制与大唐差不多,骑兵都是精锐,还都是贵族子弟担任,如此一来,这次出来追踪马贼的将领多半就是整个魏龙国占领军的头目,胡弩镇、马贼的力量虽然小,但联合起来击败这支骑兵还是做得到的”
“太宗在位时曾经说过,大唐府兵一成,一兵即可对付三个蛮夷,用到吐蕃人身上估计也差不离,若是胡弩镇能够击败这支人数在几百骑的吐蕃骑兵,拿下魏龙国也极有可能,因为彼等刚刚占据该国不久,又杀尽王室成员,人心未定,此时若是有象雄王国嫡系后裔出现,振臂一呼,还是大有可能成功的”
“而若是稍有斩获,即可将首级、武器等呈给边令诚,相信边中丞也不会有何异议,吐蕃人悍不畏死,没有俘虏也是大有可能的……”
李泌的一席话让孙秀荣顿时茅塞顿开,他以前只想到利用聂叙丹樨在象雄故地搅动变局,但对他们的成功的可能性却没有做过仔细研判,经李泌如此一说,倒是想到,“吐蕃人让自己的大宰相都到青海带兵,可见其东线的压力何其之大,在这样的情形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西境再有任何波澜的,一旦有象雄王国后裔出现,恐怕会从逻些城调动大军前来围剿的,何况,就算不调动逻些城的大军,仅在象雄故地,他们的力量也不是聂叙丹樨能够对付的”
而拿下魏龙国后,他们至少有了八个月的周旋时间,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冬季,在隆冬时节,想要带领大军翻越喀喇昆仑山去征剿魏龙国就算是极耐苦寒的吐蕃人也做不到!
至于这八个月的时间聂叙丹樨占不占得住脚跟,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大郎”,李泌继续说道,“若是想要马贼在魏龙国站稳脚跟,就离不开胡弩镇的支持,可是眼下只有三百人马,如何支持?”
“故此,我倒是会向边令诚、盖嘉运建议,将胡弩镇升级为守捉城,至少也是一个城的规制,胡弩镇方圆三里,只驻扎三百人马实在太过浪费,但若是像葱岭守捉城那样驻扎一千人又太过拥挤,我的建议是,可在胡弩镇多驻扎一个镇级的兵力,然后将昆仑山北麓的普吉村升级为镇,驻扎三百人马”
“胡弩镇升级为守捉城,平时驻扎六百人马,有大的战事时,普吉村的人马赶紧越过昆仑山前来支援,届时有一千人马转圜余地就大多了”
(镇,一般三百人,城,两镇,六百人左右,守捉城,基本上就是折冲府的设置了,可以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的人马)
李泌此时露出了微笑,“大郎此次若是立下大功,成为一镇之将也是极有可能的”
孙秀荣心里暗叹,“此子手中有忠王的令牌,而忠王迟早要被封为太子,估计边令诚、盖嘉运都会买账,但还是需要呈递到长安兵部等待批准,此时李泌一封密奏恐怕也会奏效”
想到这里,他不禁向李泌深施一礼,口称:“李郎深谋远虑,孙某不及万一,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