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象雄语!
加上他也有些熟练的粟特语,看来这厮虽然在十八岁之前老老实实待在葱岭守捉,但作为一个两世穿越者,他在这十八年终究没有蹉跎,若是再加上他异于前一世的惊人身手,就不仅仅是没有蹉跎了。
孙秀荣此话一出,当中那少年也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荣兄!”
此人全名叫聂叙丹樨,正是象雄王国最后一届国王的嫡系后裔,他嘴里说的却是汉语,看来志向也不小啊。
没错,在十五岁那年,孙秀荣与杨守瑜两人就抵挡住了一群马贼的攻击,最后不打不成交,与眼前这位象雄王朝末代国王后裔成了拜把子兄弟,恰好,孙秀荣年纪最长,丹樨次之,守瑜最次,便依次成了长兄、二兄、三弟。
“你怎地一人来到这里?”
虽然是拜把子兄弟,但由于大唐前不久再次与吐蕃王国联姻,让聂叙丹樨想利用大唐与吐蕃人的争斗恢复故国的梦想落空,但他也没有闲着,便继续在葱岭一带做那驾轻就熟的事情,虽然是拜把子兄弟,但丹樨也并不完全放心眼前此人,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在藏地,亲兄弟之间互相算计的事情都层出不穷,何况是义兄弟?
孙秀荣若是将他诳出来,附近还埋伏着唐军,将其一网打尽,然后送给琼布氏,那他们的结局将是极为凄惨的,故此,他不得不防。
“有一桩买卖前来送给你”
“哦?”
“最多两日,从这里将会经过一队人马,最多三十骑,随身携带大量的财物,完全够你等花费一年半载,或许还不止”
“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用管,你等围住后将其斩尽杀绝也就是了,然后取了他们的马匹、财物扬长而去,记住,完事后将踪迹湮灭,然后去吐火罗一带隐藏个一两年再说”
“我如何相信你,若是这些人只是诱饵,后面跟着大军又当如何?”
孙秀荣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说这些话。
策马靠近了丹樨,然后凑近他说道:“来人是大唐安西大都护府监军大使边令诚,他一行有二十个护卫,还有十名马夫,至少有十匹骆驼,上面都驮着他从各地搜刮得来的财物”
丹樨眼睛一亮,嘴里却说道:“边令诚惹到你了?”
孙秀荣不置可否,“相信我吧,我调到于阗镇南面的胡弩镇了,眼下正在往那里赶,是抽空过来通知你的,那里紧挨着象雄王国故地,你若是相信我的话,也可以不去吐火罗,而是沿着徒多河干流向上游走,你如果得手了,至少两年不用再做事了,据我所知,象雄故国与胡弩镇之间,阿克赛钦湖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都没有人烟,是大唐与吐蕃人之间事实上的边荒地带”
“你等去了那里也没有管,届时我在胡弩镇,会协助你去象雄故地搜罗族人”
“可眼下唐国与吐蕃人关系甚好!”
“唉”
孙秀荣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天空,因为此时天上传来一阵雁叫声。
半晌,他才转过头来。
“丹樨,据我所知,金城公主病重……咳咳”
丹樨眼睛一亮,但他依旧没有松口。
“你去胡弩镇作甚?难道是做镇将?”
“呵呵,没有,还是区区一兵,不过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完,他扭转马头就走了,他知道,对于聂叙丹樨来说,留下他一起参与围攻边令诚大队是最好的,但他们也没有把握做到这一点,何况还有胡弩镇、阿克赛钦的事?
而能在葱岭一带盘桓多年未被剿灭,也显示了聂叙丹樨一伙惊人的实力,说到劫掠边令诚,他们自然有他们一整套合适的法子,什么提前侦查,提前布置,突然袭击,等等,自然都不在话下,何况,他们是从象雄故地出来的人,那里的环境比葱岭还要恶劣,对于他们来说,不吃不喝在某处掩藏三日都不在话下。
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孙秀荣所能把握的了。
但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丹樨的人没有截住边令诚,反而被他们捕获其中一两人,还将孙秀荣拱了出去又如何?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但根据孙秀荣对他们的接触,以及他们强烈的信仰,他相信是不会的,何况还有阿克赛钦的事情?
他走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迹,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准备,此时的他倒骑着马,手上的虎枪枪头绑着一大团茅草团,他一边走一边一把挥动虎枪抹去他的痕迹,直到那处路口,高原上风势甚大,没多久雪地上就会恢复原样。
等他走到路口时却在想着,“胡弩镇真的能成为自己再世穿越发迹的地方吗?那里只是一个有着三百人马的小地方,想要依靠这点力量去对付尚有几万人马的象雄故地,自己是否太过膨胀了?”
但一想到边令诚,他便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厌恶。
“再过十几年,高仙芝、封常清都会死在他手里,他若是逃过象雄人的攻击算他运气,若是逃不过就当我为大唐提前尽一份心力吧”
“事情从来就没有万全的时候,自己十八岁了,以前在尼布楚的时候,十五岁就能带着十八骑大战车根的三百骑,何况现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加倍犯人!”
“哼!”,他一鞭子猛地抽打在火龙驹的臀部,火龙驹猛地向前一窜,沿着葱岭谷地向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