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开门做生意,哪有叨扰一说,公子坐吧。”
汤静煣来回一折腾,反倒把自己弄的有点不好意思,转身点燃了油灯,又把窗户撑开,从酒缸里打了一壶酒,来到了酒桌前:
“酒是凉的,不过这天气也不冷。下酒菜没了,我去给公子准备。”
左凌泉单纯是想喝酒,对其他没什么要求,摇头道:
“天色晚了,不必这么麻烦,我自己喝两杯即可。”
后院没什么新鲜菜,汤静煣也不好准备,见此自是顺势点头。
窗外细雨绵绵,残灯空堂,独留一双男女。
汤静煣站在铺子里,不去准备吃食,总不能傻愣愣看着左凌泉喝酒,更不可能陪着喝,她想了想,拿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酒肆门口处,柔声询问:
“白天看,公子好像是左侍郎家的人,怎么大晚上跑来临河坊喝酒?”
临河坊位于码头附近,三教九流混杂,算不得好地段,正常情况下,没有那个富家子到这里来潇洒。
左凌泉端着酒碗抿了口,摇头道:
“过几天就要选驸马,家里催的紧,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汤静煣奇怪道:
“长公主选驸马可是好事,多少人争先恐后,你怎么借酒消愁?是怕选不上?”
左凌泉略显无奈:“汤姐不是说,我要去了,公主肯定选我吗?”
汤静煣心里其实真这么想,特别是白天左凌泉拔刀相助后,她觉得公主要是不选这侠肝义胆的俊公子,简直是眼瞎。
“那就是不想当?”
“驸马有什么好当的,汤姐长住京城,难道不知道驸马是啥模样?”
“……”
汤静煣皱起眉儿,回想了下,她见过的驸马爷,地位很高,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谁见了都得客气招呼。
不过,左凌泉好像本身地位就很高,今天过来的随从也不少,长辈还是正三品的大员。
汤静煣虽然不了解驸马的生活,但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是能联想出来。
公主位高权重,肯定不会按男尊女卑的世俗规矩算,妻强夫弱,娘家强婆家弱,当丈夫的必然会受窝囊气,抛开驸马的尊崇身份,好像和入赘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么一想,汤静煣有点理解了,她站起身来,走到酒桌对面坐下,用手儿撑着脸颊,唏嘘道:
“也是,你年纪轻,长的俊,武艺高,长辈还官居要职,放在其他地方肯定出人头地,跑去当驸马,哪怕是长公主的驸马,也太委屈了。”
左凌泉总算听了句暖心的话,不过这事儿已成定局,必须得去,拉着人吐苦水不太好。他轻笑了下,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
“汤姐谬赞了,想当还不一定被选上呢。对了,汤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开铺子?”
汤静煣听到这个,摇头一笑:
“还能如何,父母早故,就剩我一个,请人搭手不放心,也没搭手的地方。”
左凌泉笑意隐去,稍显歉意:
“不好意思,是我多言。”
“没什么的,街上都知道,亲戚们以前还刁难我呢,多亏老张热心肠,骂了那些人一顿,后面才安稳下来。”
汤静煣抿嘴一笑,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建筑:
“老张就住在那边,别看他嘴里没个正经,其实人不错,今天在街上差点出事,多亏公子仗义出手,救了他一命。”
左凌泉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下帮忙,没什么好自豪的,对此付之一笑,又问道:
“汤姐年纪应该比我大,怎么不找个靠谱的相公?”
汤静煣眉儿一皱,见左凌泉眼中没有轻薄陶侃的意思,才用打趣的语气道: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儿,问姐姐是否婚配,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左凌泉单纯好奇,真没其他意思,见此抬了抬手:
“是我得罪,只是汤姐看起来不像嫁不出去的模样,好奇罢了。”
汤静煣露出些许得意的模样,挑了挑眉毛,便站起身来,又坐回了门口,看起来是不想说话了。
左凌泉知道不小心把天聊死了,也不好再多嘴,准备喝完这壶酒,便起身告辞。
只是汤静煣坐在酒肆门口,看着雨幕中的街道,隐隐约约间,忽然发现白天凶兽作乱的废墟旁,有个黑影在动。
!!
汤静煣白天被吓惨了,心有余悸,连忙站起身来,脸儿煞白跑到了左凌泉身边,抬手指向外面,连声音都不敢出,只是挤眉弄眼示意,就差把左凌泉拉起来挡在面前。
左凌泉脸色微变,以为又有凶兽作乱,抓起了桌子上的佩剑,小心翼翼从窗口探出头去。
小街上雨势颇大,白天出事儿的地方有些距离,看不仔细,只能瞧见一道黑影,处于凶兽撞毁的房舍外,沿着痕迹缓慢移动,从轮廓上来看,不是凶兽,更像是一个缓步行走的人。
左凌泉暗暗松了口气,为了保险起见,他让汤静煣熄灯栓门,然后无声无息的跃出了窗口,朝那个人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