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地处大宋西南,这片土地虽不至于贫瘠,但一定是与富庶沾不着边的。
曦妃仙难得有心情与苏异打趣时,还会调侃他住惯了上好的客房,又常有美酒佳肴伺候着,届时到了锦东,若是作为主人家的拿不出好东西来招待人,显得过于寒碜了,可会遭他嫌弃?
苏异自然是大大方方地回敬一个“会”字,接着立马便问起了锦东一带的风土人情。
曦妃仙则是淡淡一笑,然后知无不言。
苏异一路听她讲解,知晓了大半个蔚州都受神女宫的庇护,无灾无祸,百姓得以安稳度日,说到此处时,就连热衷于浪子生活的宋恣潇都是一脸肃穆,眼中流露出了对天慈母的崇敬之情。
只不过他们离锦东越近,苏异所见所闻越多,便是愈发觉得曦妃仙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
如她所说的神女备受拥戴,回宫路经各地时受百姓夹道相迎的情形从未出现过,这也就罢了,可谁曾想竟还有遭人白眼的时候,那些人的目光总是落在一身素衣的两位神女身上,然后立马面露惶恐之色,随即避而远去,隐隐还能听到他们在低声议论着,说要奔走相告让大伙警惕又有神女回宫了。
曦妃仙既是愤慨,又无法责怪受了蒙骗的黎明百姓,只得给苏异解释了一遍朝天阁的所作所为。
宋恣潇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只是想要上前去理论一番时被拦了下来,便只能冲着那些碎嘴的路人破口大骂,也不管他们是在说谁的闲话。
苏异这才恍然,倒也并不感到意外,这很显然就是朝天阁办事的风格,但以黑袍人那既要脸面又要利益的性子,大概是不会亲自去干那种下作事情的,十有八九是天衍道的人在替他们当苦差。
这两个平时相互瞧不起对方的一丘之貉一旦把分赃之事谈妥了,便又能搅和到一起去,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合作得还挺无间。
苏异见惯了天衍道的伎俩,反倒对曦妃仙没有提起这个祸害感到奇怪,此时他又见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开始贼喊抓贼,一眼就认出那娴熟的手法是出自何处,便疑惑道:“这些年你们就没有在蔚州见过天衍道的人?”
曦妃仙很快就从他的话里联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后方才开口解释道:“有神宫庇护的地方本就太平,无需他们来操劳除恶辟邪之事,再者蔚州百姓不富有,没什么油水可捞,自然是请他们也不会来…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近些年确实能频繁见到他们的身影,只是如今神女宫朝不保夕,我只以为他们是来填补空,替朝天阁办事的。”
曦妃仙到底还是高估了天衍道的德行,还没有尽往坏处去想,只是猜疑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败坏神女宫名声的流言,也是他们的手笔?”
“何止是流言…”苏异嗤笑一声,道:“他们替朝天阁办事是真,除恶辟邪也是真,只不过这恶与邪都是都是他们亲手造出来的,说不定那些关于神女欺压百姓索要报酬的传言也是真的,凭他们的实力要找几个人假扮你们神女宫的人,再简单不过了。”
曦妃仙眉头紧皱,始终难以想象,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可这是在天慈母的脚下啊,天衍道何来的胆子胡作非为。
在这件事情上,宋恣潇反倒是比她看得更清楚,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早就知道天衍道中没一个好人,以前在沧州时就没少撞见他们干坏事,只不过那时打不过他们罢了,这回我们人多,可不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天杀的现在在哪?我们杀过去!”
她说着一勒缰绳,便要策马提速,却听苏异笑道:“宋女侠稍安勿躁,我们要做的可不止是教训他们一顿那么简单…”
宋恣潇一听便来了精神,立马安分下来,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