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宝贝徒儿又要去涉险了…”
独孤忘居高临下,望着两道细小的人影消失在崖边,问道:“你不去照拂一下?”
归阳子坚定地摇头,干脆将双手拢入了袖中以表决心,接着正色道:“他早已出师,往后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我能做的已然不多,正如你方才所说,这小子还有不少缺点,若不多碰碰壁,又怎能尽知自己还差在哪些地方呢…”
独孤忘只轻笑两声,倒没有去点破他刚才几度忍下出手的冲动时,像极了心疼孩子的老母亲。
“你我上一回见面至今…得有近十年了吧?”独孤忘掐着指头边算便道。
归阳子却是果断否定道:“不止,至少有一十五年了。”
“哦…”独孤忘恍然点头,并无异议,接着又道:“十年过去了,你的心境似乎也有了变化,难不成是和李必辛在为师之道的探索上有了什么大发现?”
归阳子不接话,但纠正道:“是十五余年。”
“十年呐…”独孤忘兀自感慨道:“我记得十年前你膝下两个徒儿还只有我的膝盖那么高,却不知他是哪一个?像个小大人的那一个,还是孤僻怕生的那一个?不过从这年纪上算起来…好像哪个都不太对啊。”
袁世杰生于名门望族,耳濡目染,自小便会说官话,还一套一套的,确实是像个大人一般,而玉瑾小时候身子瘦弱,常常被人当成男孩子,也难怪独孤忘会记岔了。
归阳子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在明知故问,但还是答道:“那是十五年前,你当然算不对了,不过也确实不是当年你见到的那两个,他们…算是我这一生的一大遗憾了,我虽遵守了与李必辛的约定,却没能将两个孩子引上正途,朝天阁,终究还是技高一筹。”
独孤忘显然没兴趣打听他和朝天阁之间的那些纠葛,便只是笑道:“原来仙师也有不灵的时候。”
“仙师叫的也只是传道授业,教人向善却不在里头。”归阳子惋惜道。
“确实如此。”独孤忘点头认同,接着又问道:“今后可有什么打算?随我回去振兴孤忘山?家里头可有大把的童子待你教养。”
归阳子不置可否,兀自叹道:“如今我与李必辛已算是约满,也是时候该将太鄢山交还给他们了,总不能让这些孩子一直在庇护下成长…”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残垣断壁和三座孤峰,已然完全不是从前的太鄢山,想到日后李必辛醒来时看到这幅景象,心中便顿感惭愧。
“说起李必辛…”归阳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你方才可看出什么不寻常之处了?”
独孤忘似乎就在等着他问这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想到澭泽国人的手段已经高明至此,竟连你都瞧不出端倪…不寻常之处一定是有的,不过要想知道澭泽国人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也只能等李必辛醒转之后自己告诉你了,至于这个时间嘛…少则三年,多则十载,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只比你强一丁点而已。”
饶是归阳子有所预料,也不禁对这三年十载的推测感到心惊,他原以为祭祀大成之后,要不了三五个月李必辛便会有醒转,却不料最终还是让澭泽国人给摆了一道。
本是去意满满的他现在又陷入了犹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