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清殿前,见到归阳子依旧气定神闲,姚琮也是佩服,但还是打着赢家通吃的主意,一点也不愿让步。
比起归阳子表面的镇定,姚琮强就强在他是真的不在乎太鄢山上任何一个人的死活,甚至是朝天阁执事被活埋了也未必能让他变一变脸色,立于不败之地的他好整以暇道:“仙师这么快就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么…”
“这玉就算毁了…”姚琮故意拉长着声音,慢悠悠地说道:“我还能抓到满山的盗玉贼,可谓是稳赚不赔,届时哪还会怕拿不出战绩向圣上交代…”
“倒是仙师,如果没了太鄢山,到时要怎么向李必辛交代?”他说到一半突然拍案,一惊一乍道:“不对,神像都没了,祭祀大典也用不着办了,仙师却是躲过一劫,见不着李必辛自然也就用不着向他交代了。”
归阳子的脸皮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却还是不为他的言语所动,淡然道:“太鄢山现在还没倒,姚大人这话言之过早了。”
“是,没错…”姚琮不住地点头道:“言之过早,过早了啊,那便请仙师慢慢琢磨。”
还没等两人多做争论,便听得第二波震响传来,众人听腻了他们扯皮,竟莫名觉得这声音悦耳之极,皆是齐刷刷地朝爆炸声的响起的方向转头望去。
从天清殿高出不少的地势往下看去,那道始终屹立在天地间的金色光柱竟在炸响与震动中缓缓倾斜下去,看来是那炸山的举动当真把一座山峰给炸歪了。
归阳子心道不妙,已然有些动摇,开始犹豫该不该弃了天清殿转而去保全李必辛神像。
姚琮的声音又适时地在他耳边响起,不无幸灾乐祸之意,故作担忧道:“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仙师若需要帮助可别跟我客气,尽管开口好了。”
归阳子终于微微皱眉,知道天尊殿那边一定还留守了许多太鄢山的弟子,当然还有那位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人命关天,他正打算起身离开时,却见天边突然浮现出来一颗硕大的龙首,盘于山间的巨龙似乎又将那道金光给掰正了一些。
姚琮脸色一僵,始于片刻后方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来仙师门下能人不少啊…”
归阳子自然认得这道再熟悉不过的仙法了,心中顿时欣慰不已,见到苏异施展出“五行化龙”的他甚至比自己突破境界还要激动,眼角似有老泪。
他随即也抬手捏出一个印诀,便见山间猛然又蹿出来一道足以遮天蔽日的土龙,与苏异的那一条遥相呼应,仿佛在交流着什么,接着当空摇动起硕大的身躯,一头栽下,也缠向了那座山峰。
归阳子总算开口还击了,由衷地笑道:“老夫的这位弟子确实要比世杰那小子强多了。”
…
却说百木林那一边,龙已还不知还在纠结着什么,并没有回答山人那个“走不走”的问题,只是呆立原地,站在那十剑囚魔狱“遗址”边缘兀自沉思,仿佛十把巨剑从未消失过。
“怎么了?”山人却是嗤笑道:“被关上瘾了还?不舍得走了?”
“是啊…”没想到龙已还竟是坦然承认道:“被困了这么久,突然不知道出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我的那些部下和教众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狭小的树洞,叹气道:“我常常会有一个念头,便是在这地方睡上一辈子觉,什么都不想,好像也不错。”
“放你娘的狗屁!”山人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若是甘于安逸之人,当初又何必去那破洞里刻字,被困时还不忘给你那破神教寻觅人才,你该不会是太久没有跟人动过手,怕了吧?”
龙已还默然不语。
月无双即便对自己的这位外公又颇多怨言,可也不愿看他留在这里等着被人围攻,再者苏异那边的情况也十分令人揪心,便干脆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不如外公和我一起去天尊殿那边帮忙吧。”
此时震山的响声再起。
山人终于抛下一句“我不管你们了”,接着整个人往地里一缩,消失不见,想必是稳固那片被炸裂的山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