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察觉到匪头眼里那道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怪异目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在了童叔的身后。
“阁下未免太过霸道了些…”童叔大致也能判断出这几个匪徒是穷凶极恶的那种,不是花点钱活说点软话就能打发走的,便干脆拔刀出鞘,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杀吧!”
唐英随即二话不说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时间兵刃出鞘的铮鸣声此起彼伏,唐怡握住了剑柄,却是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拔剑。
“杀是自然要杀的…”那匪头挽了个刀花,说道:“你们要是不还手,老子倒可以让你们死个痛快,否则…”
匪头边说边发出了桀桀怪笑。
“笑话!”童叔大喝一声,正要劈出一刀,却见那匪头先发制人,大刀在他动手之前便已砍了出来,借着刀花虚晃之际暴起偷袭,阴险得很。
童叔的身后还有唐怡,不能躲避,便顺势撩起一刀去接他这一招。
便在双刀即将相交之际,却陡然听得山间响起了“咻”的一声急响,短促而刺耳,声落时,一把破空而来的袖箭已射到了匪头的脑袋前。
他别无选择,只得抽回大刀将那粗短的袖箭磕飞,接着连退数步,警惕地望着茂密的林子,大声喝道:“出来!”
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他对危机与形势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断之法,常常通过一招一式甚至一举一动便能决定该走该留,此时单凭那只袖箭他便已经萌生退意,只是隐隐觉得林子里藏了不少人,怕是不好走了。
不多时,果见密林里陆陆续续冒出来许多人影,个个看上去都是身手不凡,关键是人数还多。
领头的是个精壮男子,正朝着匪头走去,一边往绑在手腕上的小巧机弩里装填箭矢,看来正是发出方才那只袖箭的机关暗器了。
“阁下是混哪座山头的?”男子边走边问道。
匪头知道自己这帮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打是没有出路了,便动起了别的心思,说道:“我们是蛟湖帮的人,既然阁下也看上了这批货,那我蛟湖帮便忍痛割爱,让给你们好了。”
“蛟湖帮啊…听说过。”男子兀自点着头,已经走到了匪头面前,个子比他还要高出一头有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匪头以为有戏,便接着说道:“我们蛟湖帮在江湖上还算是有几分声望的,今日不打不相识,这批货我便不和老哥你抢,权当交个朋友了。”
男子却是突然摇起了头,哼笑道:“我可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阁下是什么意思?”匪头脸色铁青,咬牙问道。
“蛟河帮是吧…”男子斜眼看人,毫不掩饰鄙夷之色,接着说道:“听闻你们专挑上山的货物下手,不仅钱财货物要拿,连人也一个都不放过,有没有这回事?”
匪头理直气壮道:“有又如何?”
“不如何…”男子笑道:“既然你愿意承认那就最好不过了,省得我一个个拷问,全都杀了吧。”
他手底下的人闻言正要动手,却听那匪头突然大喝道:“且慢!”
“你还有什么遗言?”男子皱纹道。
匪头怒极反笑道:“大家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何必在这装神弄鬼,大立牌坊呢?我敢打赌阁下也没少干那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恶事,现在却来楞充好人,要替人平冤?”
“大家都是一类人,犯不着相互为难吧?”匪头语气突然便软了些,又道:“各退一步,各自安生,不好吗?”
童叔在一旁听了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没想到风水转得这般快,同样的话这会又从匪头口中说出来了,可笑至极。
那匪头只想求一条活路,自顾不暇,便只是瞪了童叔一眼,随即紧盯着精壮男子,等着他表态。
“也罢…”男子叹气道:“若是不讲清楚,只怕别人也不会信我是个好人,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吧。”
匪头悄悄握紧了大刀。
便听男子继续说道:“我虽然曾经也是个山匪,但如今已改邪归正,做了好人,你要说咱们是一类人,我可不同意…我可没你胆儿那么肥,以前的我也只是谋财而已,而你不同,你还害命!”
“你刚才若是乖乖拿了钱走人,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可你非要杀人,还…”男子突然往唐怡那边瞟了一眼,却是没再继续往下说。
便在他视线飘离的短暂片刻,匪头便如找到了一线生机,时不我待,当机立断地横刀劈了出去。
不料男子忽然抬起了手,后发先至地抓住了刀背,将刀势止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