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山的地势较之凤归巢要高得多,更靠近极北之地,终年积雪,故而也称作白莲雪山。
雪虎一族便是这片白色山头的主宰。
白莲山的山腰处有一条细长的狭道,蜿蜒盘旋而上,仅能容一人通行,得到尽头处才豁然平坦开阔了些。
这条狭长的羊肠山径的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石洞,刚猛而刺骨的冷风不断从洞中吹出,刮得洞口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漆黑的石洞不知通往何处,又如一个天然的风口,仿佛整个白莲雪山的寒风都来自此处,整座山的覆雪都是这股冰冷气流的杰作。
雪虎一族的人管这地方叫做“餐风口”,弱者慑于风势止步不前,强者却餐风自饱,大毅力者更以寒风为食补,修炼境界。
此时一个憨厚少年正躲在洞口旁打坐练功,借着山石的遮掩,能挡下不少寒风,但依旧冻得他瑟瑟发抖。
只是少年毫无退缩之意,即使发鬓与眉梢都结了霜,却始终端坐如常,实在受不了,便勉为其难地端起怀里的酒坛子闷一口冷酒,再抖个两三抖,驱逐寒冷。
他日复一日地守在餐风口前,未曾动过身。
直到那洞口里的风声忽地一乱,似乎有人从洞中走出,扰乱了风势,少年才猛然起身。踮脚越过齐眉高的山石,他看见一个少女自餐风口里走了出来。
少女头上的冰霜要比他更厚更重,三千青丝如被寒风染成了白发。
“青苔,你终于出来了!”憨直少年裴义从那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喜道。
青苔眉头一皱,目光冰冷如身后山洞里吹出的寒风,说道:“不是让你不用等我吗?”
裴义打了个冷颤,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为青苔的目光所震慑,他憨笑道:“我也不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只是我也要闭关修炼,就顺便了…”
“哦对了!险些忘了…”裴义傻挠着头,忽地想起来什么事,便从藏在棉衣里的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镯子,说道:“你快看,离火璧又开始发光了!”
青苔眼前一亮,眸子里的冰冷似乎在顷刻间消失殆尽,接着抢过他手中的玉璧,翻来覆去地查看着。
“什么时候的事了?”她一边兀自看个不停,一边呐呐问道。
自从一年多前苏异出事后,寄放在青苔这的离火璧便失去了光泽,由一件极具灵性的法器变成了普通的死物,甚至还不如寻常的古董引人注目。
青苔四处打听,所有答复皆道这是法器失去主人后的反应,可她兀自不信。
直到谒法的那句“优昙钵华,时一现耳”姗姗来迟,传入大山之中,她才义无反顾地深入餐风口中,决心不见底便不回头。
那时对她来说,入禁地修炼,死了不亏,活着走出来就是血赚。
青苔心如死灰,便对自己说道若是能见到禁地的尽头,以后便好好活下去。只不过禁地的尽头就连雪虎一族都没人见过,她这举动便是和自杀无疑。
可如今她却当真走出来了,而且一出来便得知苏异还活着,她心想难道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眷顾?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只不过你一直没出来,我也进不去那里面…”裴义略感抱歉道。
青苔轻抚着离火璧,仿佛能从中感受到苏异生命的温度,心头便是一暖,脸上的冰冷终于见消,霜发也腾起阵阵雾气,青丝上的冰雪逐渐融化。
她将离火璧套回手腕上,说道:“下山吧,是时候该离开了,我猜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大山,我们这就接他去。”
裴义挠头不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