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善雇佣的那个车夫吓得连马车都不要了,跳下车便往附近的山坡边跑。
辛善也吓得赶紧拉着妻子和女儿跳下马车跟着逃命。
毕竟这些个流匪都是没人性的,他落到对方手中大不了把细软全部交给对方保命。
可要是妻子和女儿落到对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甚至还有一些路人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混水摸鱼,抢走别的人包裹夺路便逃。
一时间,奔跑声、打斗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混乱中,瑶琴竟然与爹娘失散了,但她又不敢大声喊叫,也不敢四处去找。
她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中,亲眼见到一个流匪追上了一个百姓,一刀砍下了对方的手臂,然后捡起地上的包裹扬长而去。
她吓得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嘴唇咬出血也不自知。
一直捱到四周完全没有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瑶琴这才哭哭啼啼四处寻找爹娘。
结果,一直到天黑也没找到人。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扯了一些枯草一个人心惊胆战过了一夜。
天一亮,她又开始寻找爹娘,走得又累又饿又渴之际,见到前方不远有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便想着前去讨些吃的。
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下不了这个心的。
毕竟她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算小富有余,从不缺少吃穿。
但现在,她又饥又渴,又急着寻找爹娘,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结果却是祸不单行,该着她有此一劫。
这茅屋的主人姓卜,人称卜大郎,乃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人。
以前家里也算有过得去,好歹有间小院,几亩薄田。
结果爹娘一死,这家伙便开始变卖田产,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有无粮的日子。
没过两年,田没了,院子也没了,最后捡了这几间废弃的茅房,稍稍修葺了一番当作自己的家。
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家伙还在躺着睡大觉。
因为睡觉可以省一顿甚至两顿饭。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瑶琴走到茅屋外面呼了几声。
“嗯?”
卜大郎正睡的迷糊,突然听到了一阵女子娇糯的声音,不由精神一振,猛地翻起身来。
“请问,屋子里有人么?”
“有,姑娘稍等……”
卜大郎飞快地穿衣服。
而瑶琴听到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会,感觉有些不太安全,便想转身离开。
这时候,卜大郎已经走了出来,一见瑶琴要转身离开,便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我……”
瑶琴转过身来,不好意思说讨吃的,便问道:“大叔,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对夫妻,三十多岁……”
瑶琴描述了一下爹娘的体态模样。
她毕竟还是太小了,哪有什么经验?
而这卜大郎可是个老油子,一见瑶琴浑身沾满草屑,眼睛红肿,又累又乏的模样,便猜到她一定是遇上了情况,与家人走散了。
虽说瑶琴现在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但依然掩不住她的美貌。
卜大郎一时间有些动心……不过,他却不是想要占有瑶琴,毕竟那样要担风险,万一有人寻过来呢?
重要的是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闲钱养两个人?
于是,卜大郎努力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说道:“昨晚上的确来过一对夫妇,他们也在找女儿,说是走散了……”
“真的?他们长什么模样?”
瑶琴果然单纯,似乎忘了她刚才描述过爹娘的样貌。
卜大郎假装思索了一会:“嗯,男的大概比我高一点,胖一眯,穿一身蓝布短衫……”
刚听到这里,瑶琴便迫不及待地说:“是爹爹,一定是爹爹,大叔,他们去哪里了?”
卜大郎心里一喜,这小姑娘果然好骗。
于是,采取了街头那些算命先生的套路,回答的似是而非,模梭两可,同时也不露声色套瑶琴的话。
没过多久,便将话套了个差不多。
便假惺惺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一家子也真够可怜,难得一家人出趟远门,竟然遇上了强盗。
看你爹娘的模样十分担忧,你娘娘眼睛都哭肿了……”
眼睛哭肿了,这自然是卜大郎编的,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人。
但是,瑶琴现在六神无主,偏就信了,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小姑娘,你不要着急,你一定饿了吧?这样,我去村子里给你找些吃的,再帮你打听一下,说不准有你爹娘的消息。”
一听此话,瑶琴惊喜不已,赶紧福礼:“多谢大叔,多谢大叔,你真的是个好心人。”
“唉,小姑娘,你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个苦命之人……”
卜大郎假意编排了一个与家人离散的身世,以此来博取瑶琴的同情与共鸣。
“我流落到附近的村子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听说了你的遭遇,不免想起当年……”
果然,这么一说,更是令得瑶琴的警惕心几乎荡然无存,反着安慰了几句。
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卜大郎又道:“好了小姑娘,你先进屋喝几口水,我去村里给你找些食物。”
“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大叔了。等找到爹娘,瑶琴一定让爹娘好生感谢大叔。”
“没事,没事……”
卜大郎摆了摆手,匆匆而去。
他相信,这时候瑶琴一定不会自己离开,他先弄些吃的来哄着,再想法子将她到建州府卖个高价。
他猜的没错,瑶琴虽然不能说完全相信了卜大郎,但差不多也相信了八九成。
除了她生性单纯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心情乱了,急着找到爹娘的下落,哪怕是一线希望也不想错过。
也因此,才会给那卜大郎可趁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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