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子抬着火盆进来,将燃烧正旺的火炭一一添加进铜火锅底,大殿里转眼就弥漫出芬芳浓郁的香味。
昆曲班子鱼贯而入,操琴抚弦的乐队在堂下一溜边儿的坐好,丝竹乐声骤然响了起来,带来了满堂的古风韵味。
古装打扮的名伶跟着丝弦且歌且舞,昆曲抑扬顿挫之处韵味悠长。
“李,我也要参加这样热闹的宴会,在后堂冷冷清清的没个人说话,把我都憋死了。”
叶琳娜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探头探脑的四处望了下,面现喜色。
身后还跟着神情有些惧怕的菲奥娜,她们两个的眼神已经不由自主的从桌上一盘盘的美食转到昆曲名伶身上,然后又转了回来,显然食指大动,早已经忍耐不住了。
“好吧,你们本就是西洋人,不应该用东方的规矩束缚你们,叶琳娜小姐,你就请坐在凯斯特纳先生那一桌吧,菲奥娜到我这里来。”李福寿从善如流,笑盈盈的招了招手。
叶琳娜虽有些不情不愿,但却没办法。
涮锅子的四方桌子得留下一面空位看戏,宾客一人居一面,最多能坐三个人,旁边还得留下站立服侍的丫鬟空间。
菲奥娜满脸欣喜之色,异常乖巧的来到李福寿的身边坐下,却对着满桌的涮火锅食材束手无策。
这些食物分开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知道怎么吃了。
此时早有心灵手巧的侍女上前服侍,李福寿身边是香妞儿和甜妞儿,菲奥娜身边则是福园里的一个丫鬟,名叫金锁儿。
热气腾腾的涮锅驱走了严寒,众人吃的大呼过瘾,在悠扬的昆曲声中陶然忘我。
洋人虽然听不懂唱什么,仅这些婉转的曲调就足够回味良久。
众人听着曲儿,涮着火锅正吃得不亦乐乎,管家李静急匆匆的外面走进来,在堂下躬身行礼说道;
“回禀大老爷,有右布政使骆敏府来人,持名贴送来20车各色谢礼,以绫罗绸缎和苏绣蜀锦为主,还有各式的小玩意儿林林总总,礼单请您过目。”
“哦,呈上来。”
李福寿接过礼单,拉开一看,长长的礼单上工笔的毛笔字严谨有度,列着礼品的名单和数量,好长的一大溜。
诸如府绸50匹,印花绸缎50匹,蜀锦50匹,苏绣20幅,上好宣纸100刀,毛笔50支,徽州砚台10面,漆器十套……
林林总总的礼品,三轮车装了整整20车,再加上有一车珍贵的玉石把玩件,价值足有近3万两白银,可见这个洛敏大人也是知情知趣的人,礼仪方面绝不含糊。
没过上多久
管家李远带着小跑过来禀报,江苏巡抚左良山大人府上管事持名贴前来,也送上了20车各色礼物,林林总总的价值不逊色于前者。
最珍贵的莫过于一些名人字画,纵然是如今,已是价值不菲,要是流传到后世更显得珍贵。
李福寿手上拿着两份名帖哭笑不得,刚刚还说这两位大人欠自己一份人情,这转眼就还了大半了。
果然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猴精,知道这世上最难欠的就是人情,尤其是洋大人的人情更是欠不得。
谁知道洋大人要托办啥事儿?
纵然是新开商埠,便利西洋人贸易往来的事,都关系到朝廷国本,谁也不能够轻易许之。
这些动辄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纵然是一方藩镇大员,也不敢欠下这种人情,真当朝廷是摆设吗?
也罢!
李福寿原本就不想与朝廷高官多做瓜葛,此行回来以祭祖分宗,顺带定下亲事为主,其他的一切就随缘吧。
他随手放下了名帖,对着堂上众人说道;“好菜不可无酒,恰好此行我们带来了苏格兰威士忌和杜松子酒,还有本地特产的黄酒和白酒可供取用,诸位尽管放开肚子吃喝,尽取所需,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哦吔,敬Boss。”一众德国军官齐齐举杯。
“这一杯敬老爷,祝老爷福顺安康,今儿个一醉方休。”几位秘书和傅彭等护卫头领同样举杯。
“哈哈哈……尽管放开肚皮喝。”李福寿端起桌上温好的黄酒,举起来转了一圈后一饮而尽,赢得了满堂喝彩。
侍卫头领傅彭面前摆的是正宗的烧刀子,酒气烈烈熏人,坐在他旁边的舒瓦茨-科普夫少校很好奇,指着碗里的白酒问道;“傅,这就是你们东方的酒吗?”
“没错,想尝一尝吗?”
“我可以吗。”
傅彭哈哈大笑一声,拿起面前的黑瓷酒坛给舒瓦茨-科普夫少校倒了一碗,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痛快喊了一声;“好酒,够劲儿。”
舒瓦茨-科普夫少校也不含糊,端起酒来仔细闻了闻眉头皱得老高。
然后他一闭眼,硬着头皮“咕咚咕咚”也喝了下去,可以看见白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就好像吞下一团火焰似的,连忙端起盘子里涮好的菜往嘴里塞。
片刻之后打了个酒嗝,浓重酒气喷薄而出。
“够劲儿……”舒瓦茨-科普夫少校怪腔怪调的喊了一声,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一顿酒席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