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郃无语地摇摇头,随手将翟虎的书信放置一旁,取过了王廙的书信。
王廙作为东梁君的长子,信中内容自然不会像翟虎那样,他在信中主要是提及了‘齐国借贷’的后续影响。
毕竟齐国派商贾们运往少梁的那八九百万石的粮食,途中是经过了卫国、魏国、韩国与秦国。
卫国没什么好说的,曾经卫国是小国里的强国,与鲁国不相上下,但如今看东梁君迟迟没有与卫国建交的意思,就知道东梁君根本不把卫国当回事——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照顾魏国的情绪,毕竟魏王相当憎恨卫国昔日的背叛,若非卫国背后有齐国护着,魏王早就发兵与赵国瓜分卫国了。
除了卫国,其余秦、魏、韩三国就得解释一下了。
韩国还好,韩国与齐国没什么无法避免的利害冲突,因此在获悉少梁得到了齐国的借贷,韩侯也就是派人随口问了一句。
甚至于,大概韩侯也可能想效仿少梁向齐国借贷,毕竟可以借十年的钱,且利息又不高,不借白不借。
相比之下,秦魏两国的反应就激烈一些了。
毕竟齐国那是秦魏两国的潜在敌人,他少梁如今在秦魏两国之间摇摆不定不说,又偷偷摸摸搭上了齐国的线,秦魏两国的君主岂会不惊?
这不,待第一批齐国商贾抵达少梁的那段时间,魏国与秦国的使者几乎同时抵达,魏国这边派了与瑕阳君、惠施关系不错的魏公子卬作为使者,而秦国则是卫鞅亲自出面。
身为少梁负责邦交之事的宗伯,王廙好说歹说,费尽口舌,这才打消了卫鞅与魏卬的怀疑,然后这对异国至交就在王廙的陪同下,再次参观了少梁。
『魏卬姑且不说,这卫鞅……是不是来得有点勤了?』
李郃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的印象中,这卫鞅老喜欢往他少梁跑,每次都从他少梁偷师不少东西。
比如说他少梁的土地改制,据说这卫鞅也想在秦国搞,逐步将全国的土地收回君主手中。
虽然暂时不知是真是假,但李郃估计,倘若这卫鞅敢这么做,那绝对是要彻底得罪死了秦国的贵族。
倘若卫鞅手段灵活,懂得向那些贵族妥协与牺牲一部分利益,那倒是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刺激到秦国的贵族,但若是卫鞅急于求成,那卫鞅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说起来这卫鞅也是,少梁与秦国的国情完全不同,怎能生搬硬套他少梁的政令嘛。
心怀这样的感慨,李郃拆开了东梁大夫范鹄的书信。
范鹄作为东梁君的家臣,或也受到了其家君的影响,书信中并无废话,只是用字里行间掩饰不住的喜悦,告诉了李郃两件事。
第一件,即旧梁酿造的东梁酒大有利益可取,他奏请东梁君设了酿造司,委任狐费担任司长,专门负责酿酒。
据范鹄估计,只要齐国认可了他少梁的美酒,过不了十年,他少梁就能还清三千万齐刀的借贷。
对此范鹄还专门计算了一番。
李郃看得哭笑不得:“你范鹄想借鸡下蛋,就不考虑一下齐国的心情?”
借鸡下蛋这种事,可是会得罪人的。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范鹄所说的第二桩事,即东梁城内商铺几乎被齐国商贾抢购一空这件事。
虽然范鹄在信中高兴地告诉李郃,东梁城因此获得了大量的钱以及稳定的租金,但李郃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希望的是天下各国的商贾齐聚东梁,而不是齐国商贾一家独大。
就当他提笔准备给范鹄写回信时,狐贲带着蔺远来到了屋内。
只见蔺远笑着拱拱手道:“子梁大夫唤在下前来,莫非有什么吩咐?”
“不敢。”
李郃起身邀请蔺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即取出东梁君的书信,将事关赵国内乱的那一段给蔺远观瞧,问道:“我从国内得知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想请蔺大夫为我解惑。”
蔺远困惑地看了看李郃,随即皱着眉头看向东梁君信中内容,仅扫了两眼便面色大变:“这……怎么会?”
“蔺大夫此前不知?”
“我……”蔺远面色微白,心神也有些动摇,喃喃说道:“怪不得太原的援军迟迟未至……”
一听他说话,李郃就猜到赵国内乱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