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梁。”
随着一声问候,李应率彭丑、狐豨、狐奋以及近千名陷阵士,继最后一队皋狼百姓之后,亦撤到了河口一带,与李郃等人汇合。
可能是看到吴恒等人甲胄上都或多或少插着几支箭矢,李应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回事?”
“与林胡骑兵打了一场。”吴恒简洁地回答道。
李应恍然,又问道:“伤亡如何?”
吴恒眼眸一闪,语气莫名地说道:“牺牲了两名弟兄……可能是三名。”
“……”
李应闻言微惊,神色为之一滞。
毕竟少梁奇兵出现伤亡甚为罕见,除了三年前的东梁之战以及随后奇袭秦国国都栎阳期间出现了巨大的伤亡,此后少梁奇兵几乎是没有阵亡的例子,想不到今日竟战死了两人。
这让李应、彭丑、狐豨等人心情沉重,毕竟他们也曾是少梁奇兵出身。
“先不说这个。”
李郃摇摇头终止了当前沉重的话题,朝远去疑似匈奴的外族骑兵努了努嘴,问道:“那些人是匈奴么?”
“应该是吧。”
李应耸耸肩,然后解释了那些匈奴为何远远跟着他们却又不上前进攻的原因:“先前皋狼的百姓撤离时,这些匈奴丝毫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想要趁机抢掠女人,被彭丑、狐豨二人各率二百名士卒杀了一阵,杀了数百人,吓得他们赶紧逃撤……然后这帮人就像这样远远跟着咱们,时不时射两箭,我也懒得理睬他们。”
李郃微微点了点头。
居然敢无视陷阵士,只能说那些匈奴见识少,要知道已有一千人规模的陷阵士,已渐渐有了重甲步兵营的风采,哪怕是相同数量的魏武卒,也无法在陷阵士面前取得上风,何况是那些衣甲单薄的外族骑兵?
当然了,陷阵士也有着与魏武卒一模一样的弱点:脚短,通俗说就是笨重,追不上灵活的骑兵。
吩咐陷阵士与五百骑少梁奇兵汇兵一处,重新组成防线,掩护最后一股皋狼百姓撤退,李郃抽暇对李应说道:“我有意组建重甲骑兵,你把彭丑、狐豨二人给我,再给我五百兵。”
李应闻言睁大了眼睛,不满说道:“从我陷阵营调人?还要彭丑与狐豨?”
他陷阵营总共也只有一千人,彭丑与狐豨更是他麾下唯二的猛将,这些人调离,他陷阵士的进攻力大大削弱。
“新组建的重甲骑兵,我决定取名为铁骑营,暂时归入陷阵营,这样行了吧?”李郃瞥了一眼李应。
“那就没问题了。”李应挑了挑眉说道。
作为李郃的心腹,他早在前来上郡之前就听李郃提过重甲骑兵,知道重甲骑兵的进攻能力比陷阵营更胜一筹,自然不会拒绝李郃将他麾下的陷阵士改为陷阵营。
此时,在主战场督战的胡人首领匹娄,也已注意到了被李郃与少梁奇兵击退的那近千林胡战士,再一看河口方向的皋狼百姓仍在渡河,他恼怒骂道:“乌浑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把那些逃离的夏人杀了?”
有乙旃部落的骑兵将匹娄的质问带给了那名叫做乌浑的林胡勇士,继而带来了后者的解释:“……乌浑说,夏人也有一群骑兵,这些卑鄙的夏人骑兵都带着中原的弩,给他部落的战士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另外,那些人当中还有一个像怪物一样强大的夏将,独自就杀了十几名战士……”
匹娄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告诉乌浑,若他乌部落的战士连夏人那种连草原上的孩子都不如的骑兵都对付不了,那他乌部落也就没必要再分从夏人处抢掠的粮食与女人了。”
“是!”
那名乙旃骑兵点点头,将匹娄的原话带给了乌部落的首领兼勇士乌浑。
乌浑听后气得心中暗骂:“可恶的匹娄!”
但骂归骂,他也只能听从匹娄的命令,毕竟他乌部落可不如乙旃部落那样强大,甚至连匹娄的乙旃子部落都不如。
再者,先前被那夏将与五百夏人奇兵吓退,他冷静下来之后心底亦感觉十分羞惭。
于是,他又率领着近千胡人骑兵又杀了回去。
可惜等他率人赶到李郃所在的那一带时,一千名陷阵士已经接替少梁奇兵构筑了防线,五百骑少梁奇兵,则在陷阵士的阵地后方。
这下就麻烦了。
虽说乌浑其实也轻视夏人,但他也知道夏人的步卒还是十分强悍的,这不,此刻在正面战场上,匹娄亲自督战的三四万胡奴,至今都没有击破仅两万左右的魏、赵两军阵地,哪怕有三四千名林胡骑兵从旁不断地骚扰那些夏人军队。
就在乌浑苦恼之际,或有他手下的战士注意到了远处的匈奴骑兵,对乌浑说道:“首领,匈奴人。”
“唔?”
乌浑转头看向,果然看到大约三千左右的匈奴骑兵,不屑地冷哼一声,骂了一句:“这群豺狼。”
不得不说,匈奴在草原上确实扮演着豺狼一样的角色,虽然部落实力远不如林胡,但每当他林胡与楼烦发生战争时,这群豺狼一样的匈奴都会趁机抢夺他林胡的羊群与女人,倘若说林胡对楼烦这个宿敌是又敬又畏,那么对于匈奴就纯粹是不屑了——若非对方投靠了楼烦,他林胡早就将这群该死的豺狼杀光了。
“这里可没有骨头给你们啃啊……”
乌浑冷笑着嘲讽着远处的匈奴,继而将目光投向那些正在向对岸撤离的皋狼百姓。
鉴于匹娄先前对他们下达了‘杀光皋狼赵人以震慑夏军’的命令,此刻眼瞅着那些皋狼百姓即将顺利撤到对岸,乌浑也按捺不住了。
他知道,倘若他什么都不做,放任那些赵人的平民离开,事后匹娄一定会严厉地惩罚他,甚至不允许他乌部落分得粮食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