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夏人,我逮到你们了。”
林胡首领匹娄望着远处河口一带,脸上露出了几分残忍之色。
对于远处那支突然出现袭了赤邑、白邑,断了他胡人军队后路的不知名夏军,匹娄至今都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这不要紧,只要对方对方是敌人即可。
今日凌晨寅时之前,就当李郃率魏武卒、陷阵士与少梁奇兵袭击皋狼城外的胡人驻地时,二百人将王猛亦率领千余奇兵袭击了蔺城,杀死了许多胡奴,制造了混乱。
匹娄也因此被惊醒,见己方的战士竟迟迟无法杀死袭击者而大发雷霆:“……追!派人去追!给我找到那群卑鄙的夏人,砍下他们的头颅!”
在匹娄的命令下,一队队林胡骑兵奔出了蔺城,追赶王猛等少梁奇兵,而后者也像李郃嘱咐的那样,尽可能地将蔺城林胡往东面的山林引。
坏就坏在,有几支林胡骑兵追错了方向——或者说错估了少梁奇兵后撤的方向,绕过大河奔向了蔺城的北面,然后就在天色渐亮的那一刻,发现了布防于河口北面的五千魏武卒。
由于这队林胡骑兵只有几十人,而对面夏人军队却有万余,这些林胡骑兵也不敢靠近,只在远处伫马观瞧,议论纷纷。
“夏人渡河了?什么时候?”
“夏人为何渡河?莫非他们想要袭击我们么?”
此时在五千魏武卒与一万魏军的阵地前,瑕阳君与统将方邯也注意到了这支林胡骑兵,心下暗叫不妙。
毕竟按照约定的时间,再过不久,皋狼的军民便将撤至此地,介时对面的林胡骑兵肯定能猜到究竟怎么回事。
方邯果断下令:“叫左松立即派人去驱逐这支林胡!”
没过多久,千人将左松便接到了方邯的命令,派出了两支百人队,然而不出意料,笨重的魏武卒根本追不了灵活的林胡骑兵。
就在方邯心下越发焦急之际,韩延、吴恒等五百名少梁骑兵果断出击。
虽然这群奇兵老卒接触骑马才没几日,完全是靠着马鞍、马镫这两件骑具才勉强做到在马背上保持平衡,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但凭借着五百骑的人数优势,驱逐这区区几十名林胡骑兵却不在话下。
这些少梁骑兵的出现,让对面那支林胡骑兵睁大了眼睛,毕竟他们从未没听说过夏人居然也有骑兵。
可当看到少梁骑兵们在追赶他们时的笨拙模样,这些林胡骑兵心中便再无畏惧,哈哈大笑地嘲弄韩延、吴恒等人,一时间似乎忘了匹娄的命令,与少梁骑兵们在河口一带追逐、戏耍起来。
就在这时,一部分皋狼军民撤向了这边。
看到这些人,带队的林胡骑兵立刻就意识到了,原本他并不介意陪夏人那些笨拙的骑兵耍耍,让那些夏人知道掌握骑术并非那么容易,但此时此刻他却顾不上了。
“皋狼人!这些夏人在帮助皋狼的夏人逃离!”他大吼一声:“快,快回去告诉首领,皋狼人要逃跑!”
在他的命令下,数十名林胡骑兵很快就甩开了韩延、吴恒等人的追赶,径直回到了蔺城,将他们的发现告知了一脸阴沉的匹娄。
“皋狼的赵人想要逃跑?”
坐在胡凳上的匹娄腾地站了起来,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前来报信的本族战士。
要知道据他所知,皋狼城外有他麾下两个小部落的战士围困,甚至北面还有匈奴人——他林胡迟迟没有攻下皋狼,就是因为在攻打皋狼的期间发现了打着同样目的的匈奴,与后者发生了摩擦。
别看林胡与匈奴同为居住在大河‘几’字形北部河套地区的草原民族,但双方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与早已脱离了楼烦的控制且日渐壮大的林胡不同,匈奴依然还是楼烦的附庸,前两年林胡与楼烦发生战争时,匈奴也派出了他们的战士,与楼烦一同进攻他们。
既然是敌非友,匹娄等林胡们自然也不希望匈奴趁机在皋狼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双方在皋狼一带打了一仗,规模也不大,也就是数千骑对数千骑的相互追剿。
鉴于林胡与匈奴的骑术都是楼烦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两族骑兵的实力可谓是不相上下,打了足足十日,在各自损失了数百名战士后,林胡与匈奴两边都受不了了——毕竟双方都是来抢掠赵西河郡的,如今主人家的东西还没抢到,双方却相互损失了数百名战士,这真的有必要么?
于是匹娄出面与匈奴那边谈了谈,约定双方互不进犯,一起抢掠华夏,林胡抢到的归林胡,匈奴抢到的归匈奴。
匈奴那边接受了匹娄的条件,于是双方派人围定了皋狼,若不是前两日匹娄忽然察觉他们被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夏军截断了后路,他原本就要率人对皋狼展开猛攻,攻克这座城池,然后再去攻打离石。
那么问题就来了,皋狼被他林胡还有匈奴人四面包围,城内的夏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惊异归惊异,匹娄还是决定相信自己本族的战士,于是他立刻召集了六千名本部落与各部落的战士,纠集了蔺城一带所有的胡奴,浩浩荡荡地赶上北面。
此时,李郃也乘坐着战车回到了魏军阵地,见到了瑕阳君与方邯、墨践几人。
瑕阳君皱着眉头对李郃说道:“子梁,事况不太乐观,之前有胡人的骑兵来到此处,看到了正在撤离的皋狼军民。”
李郃闻言亦皱起了眉头,毕竟这属于‘可以预见的意外’,就看那匹娄会不会率大军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