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阳君也猜到了这一点,因此便用玩笑的口吻说道:“臣与庞涓谈过此事,臣建议将定阳转让给少梁,然而庞将军却笑臣意图未免太过于露骨,笑臣不如索性将雕阴也一并转让。”
说话间,他顺势取出了庞涓的书信,递给魏王。
看罢信中内容,魏王恍然大悟。
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很不错的建议。
向少梁请援么……
他闭目沉思起来。
见此,瑕阳君又劝说道:“大王,少梁已非是无足轻重的小国,而是足以影响河西、河东局势的强国,比之鲁、卫、宋三国更为强盛,若我魏国始终冷漠对待,终有一日会将其推到秦国一边……臣以为,不若借此事与少梁缓和关系……”
魏王缓缓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说道:“可少梁与秦国有盟约……”
瑕阳君拱手劝道:“少梁与秦国的盟约,无非就是河西之盟,索性我魏国就暂时放弃河西,以大河作为魏、秦两国的国界,如此一来,秦国就再无任何名义拉着少梁对抗我魏国……臣以为,既然秦国可以与少梁缔结河西之盟,那我魏国何不也与少梁缔结河东之盟呢?”
放弃河西,不得不说这是一项相当大胆的建议,但仔细想想却也并非没有道理,魏国就真的非要夺回河西么?夺回河西也不过就是扶持河戎国的王室复国而已,舍弃河戎国而与少梁缔结河东之盟,共御秦国,这对魏国当真有什么实际的损害么?
有,但微乎其微,远不及因此绕过了秦梁河西之盟而给魏国带来的利益绕开秦梁河西之盟,使少梁能无负担地与魏国缔结河东之盟,再加上韩国,这不就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小三晋同盟么?
可以说,瑕阳君提出这项建议目光是非常远的。
寂静的宫殿内,魏王闭目思忖着瑕阳君的建议,足足过了小半炷香工夫,他忽然吩咐卫士道:“来啊,请相邦前来。”
“……”瑕阳君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事关他魏国的对外政策,确实很难绕开公孙衍。
不多时,公孙衍匆匆而来,瞧见殿内坐着瑕阳君,稍稍皱下了眉。
“大王。”
“唔。”魏王点点头,在示意公孙衍入座之余,将瑕阳君方才的建议重复了一遍,随即问公孙衍道:“相邦意下如何?”
不得不说,抛开个人恩怨不谈,无论是瑕阳君的舍河戎、结少梁之策,亦或是惠施的小三晋同盟之策,在公孙衍看来都是最符合他魏国目前利益的建议,比他主张的三晋同盟实际多了,只不过他心底不想承认罢了。
但不管他承认与否,他都无法再阻止瑕阳君了,毕竟他的三晋同盟已经失败了,并且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能与瑕阳君、惠施二人所献之策相当的策略。
“臣……无异议。”高傲的他带着几分尴尬说道。
见此,瑕阳君不动声色地暗暗冷笑,带着几分嘲讽意味拱手道:“相邦总算是做出了一次明智的判断。”
公孙衍心中气恨,眼中闪过几丝阴骘之色。
“好了。”
魏王阻止了瑕阳君对公孙衍的嘲笑,沉声说道:“既如此,就由瑕阳君担当使者,前往少梁……请援。”
“臣遵命!”
瑕阳君躬身而退,待离开王宫后,顿感神清气爽。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公孙衍力主三晋同盟失败而反令魏、韩两国的关系变得格外紧张起,这位相邦在魏王心中的地位就急剧下降,只要他此次能说服少梁派兵支援西河,且以此为契机促成惠施主张的小三晋同盟,那么公孙衍在魏国担任相邦的日子,也就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相邦么……”
在走向马车的期间,瑕阳君带着几分自嘲暗暗想着。
说实话,昔日作为河西守的他,此前并未想过出任魏国的相邦,因为那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如今想想,倘若他成为魏国的相邦,或许也未必会比公孙衍差。
至少能让魏国得到相对有利的外部环境。
“走,先回府。”
“是!”
当日,瑕阳君回到自己府上歇息了一宿,次日便带着魏王的授权再次返回河东,继而代表魏国出使少梁。
与以往几次不同,这次他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