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瑕阳君有些懵滞,随后才恍然大悟。
田忌看出瑕阳君满脸倦色,心疑问道:“瑕阳君似乎……气色不佳。”
瑕阳君苦笑一声,摇摇头叹息道:“最近比较多烦心事……”
其实田忌很想问问到底是有什么烦心事,但眼见瑕阳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也识趣地没有在问下去,岔开话题说道:“瑕阳君应该知道少梁吧?”
“少梁?”瑕阳君忽然一顿,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田忌。
见此田忌便解释道:“是这样,前一阵子得知贵国在河东失利,为秦国与少梁所败,我国大王便命我顺便探究少梁的底细……不知瑕阳君是否方便相告?”
瑕阳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田忌,随即释然道:“也没什么方便与否,田大夫想问什么?”
于是田忌便问道:“相传秦国与少梁结盟,组建秦梁联军,击败了贵国,战后,贵国割让了皮氏邑予少梁?”
“想不到田大夫远在齐国,却也暗中关注着这边的事。”瑕阳君淡淡一笑,随即点头道:“没错,确实如此。”
得到瑕阳君的肯定,田忌心下愈发惊讶,不解问道:“少梁确实是与秦国结盟,而非是屈从于秦国?这么说,之前传闻少梁迫使秦国退兵,亦非谣言?”
“……唔。”瑕阳君点了下头,看似并不想深究这个话题。
见此,从旁孙膑忍不住惊讶说道:“在下此前以为,是贵国迫使秦国从少梁退兵……”
听到这话,瑕阳君苦涩一笑,摇摇头道:“不,是少梁……独自迫退了秦国的军队。”
说着,他不等田忌与孙膑再说什么,抢先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好好歇息一宿,待明日养足精力,大王再请两位进宫。”
与孙膑对视一眼,田忌点点头,识趣地说道:“辛苦瑕阳君了。”
“哪里。”瑕阳君微微一笑,旋即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瑕阳君走出屋外,孙膑若有所思地对田忌说道:“他似乎不想提及少梁?”
“唔。”
田忌点点头,却也不明白其中原因。
黄昏前后,田忌派到城内打探消息的卫士,陆陆续续回到驿馆向田忌覆命,并告知他们一群人打探到的消息。
还别说,田忌的卫士还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为大梁百姓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瑕阳君与魏相公孙衍之间那愈发激化的矛盾……
“瑕阳君想要罢免公孙衍?为了少梁?”
田忌、孙膑对视一眼,均感觉很不可思议,毕竟公孙衍可不是庸才。
“城中市井都传遍了。”
言及此事的田忌卫士信誓旦旦地说道:“据说是公孙衍的傲慢激怒了少梁,将少梁推向了秦国,瑕阳君请魏王罢免公孙衍,就是为了向少梁示好……”
“……”
田忌、孙膑相视一眼,均感觉十分诧异。
为了向他国示好而罢免己国国相,这在各国中并不罕见,但一般只有大国才有资格干涉他国的相位所属,少梁一介小国,何德何能?
看来少梁比想象的还要生猛啊。
田忌与孙膑不约而同地想道。
除了瑕阳君与魏相公孙衍的恩怨,田忌的卫士还在城内打探到其他不少事。
比如说,孙膑心心念念的庞涓被魏王任命为河东守,名义上负责治理河东半郡,实则正在厉兵秣马,囤积粮草、箭矢,为他日收复整个河东郡乃至反攻河西而做准备。
再者,相传大梁刚与韩国签署了协定,准备从韩国购入上万把强弩。
再比如,相传魏王有意亲赴赵国,与赵侯言和。
在听罢诸卫士讲述的消息后,孙膑神色凝重地对田忌道:“看来魏国正在集全国之力,筹备一场大战。这非常时期,不宜触怒魏国……”
田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田忌那些卫士所打探的消息,均非空穴来风。
二月下旬,魏王亲赴赵国,与赵侯相见于邯郸城南的漳水,承诺归还邯郸,并缔结漳水之盟。
乍一看魏赵两国和解,三晋同盟正在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