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盯着远处城下的李郃看了半晌,庞涓轻哼道:“秦梁联军,倒确实要比齐楚宋卫四国联军强上那么一些……穰疵将军,可莫要被对面夺了气势啊。”
“遵命!”
穰疵明白了,挥手下令道:“传我令,全军……前进!”
在穰疵的命令下,十几万魏军整齐朝着安邑城逼近,那整齐的步伐,仿佛涨潮般的阵列,一下子就让安邑城上城下的秦梁士卒收了声,一股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
纵使是公孙壮这等宿将亦神色凝重,快步走至李郃身旁低声说道:“子梁大夫,咱们还是速速撤回城内。”
“唔。”
李郃微微点头。
见此,二百余陷阵士抓紧时间捡拾战利品,不止拾起了魏军掉落的兵器,就连魏军尸体上的甲胄也被他们剥下。
见公孙壮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李应笑嘻嘻地说道:“国小且穷,只能收集敌军缴获补贴军用,让公孙将军见笑了。”
“哪里……”
公孙壮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计较这些战利品。
对敌军武器装备的再利用,这算是少梁的惯行了,少梁总共两万余军队,目前基本上都穿着曾经从他秦军士卒尸体上剥下的甲胄,不过眼下秦梁两国睦邻友好,又缔结了同盟,因此他秦军也刻意淡化了这件事,绝口不提。
“撤!”
在李应、公孙壮二人的指挥下,近千名秦梁两军士卒迅速撤回城内,而独自断后的李郃则照搬了曾经在东梁之战时的撤退之法,先斜持兵器倒退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再转身走向城门。
那身姿,就连秦军兵将都认为威风帅气,更别说韦营、伍营的少梁弩兵们,若非远处那十几万魏军正在逼近,他们肯定要高呼李郃之名。
不多时,十几万魏军便列阵于距安邑城仅七、八百步的位置,长戈手、戈盾手等步卒居中,弓弩手位列在旁。
足足有四万魏军弩手,当这些魏军弩手举起手中的弩具时,嬴虔都绷紧了面庞。
想来城上的秦梁联军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攻赵魏军!这就是魏国的主力军!
咽了口唾沫,嬴虔沉着脸下令道:“传令韦诸、伍康,叫他们……尽量莫要弱了联军的气势!再叫城上我大秦的士卒,护好每一名弩手……”
他有预感,接下来他们可能有幸见到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罕见一幕。
“弓弩手!前进!”
城外那整整四万魏军弩手,在各自将领的命令下徐徐靠着城墙靠近。
而安邑城上,少梁弩兵与秦军弩兵也紧张地端起了弩具。
突然,城外的魏军弩手方阵停止了前进,军中所有弩手都朝着安邑的城墙举起了手中的弩。
“放箭!”
“放箭!”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外四万魏军弩手与城上数千名秦梁联军的弩手们一同扣下了弩具的扳机。
一时间,二者之间仿佛构建起了一道由箭矢组成的空中桥梁,那密密麻麻的箭矢,让彼此的军卒都感到头皮发麻。
“准备迎接箭袭”
秦将缪琳的一声厉吼尚未落下,铺天盖地般的箭雨便罩了下来。
城上的秦军兵将们连忙高举盾牌,护住己方的弩手。
但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弩手中箭,不止秦卒,少梁弩手们也出现了伤亡。
“混账!”
韦诸见此暴怒,一把拉开保护他的一名秦卒,怒吼道:“连弩手,回敬他们!”
另一边的伍康也愤怒地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事实上,鉴于魏军弩器与少梁弩器的水准相当,其实城外那四万魏军弩手亦有不小的伤亡,只不过这千余人伤亡放在四万人的基数下就显得微不足道。
而让这些魏军弩手惊愕不解的是,就在他们一轮射空,还在上弦准备下一轮齐射时,安邑城上竟先行一步对他们发动了第二波射击……
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虽然每一波齐射只有数百支、近千支弩矢,但胜在连绵不绝,仿佛对面的弩手在一轮齐射后,根本不需要重新上弦、装矢一样。
如此一来,魏军弩手的伤亡损失竟然反而还要比秦梁联军更多。
看到这一幕,庞涓再次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