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余,李郃也隐隐猜到了对面韩军主将韩举给他的暗示,当即下令道:“告诉韦营将,让他将东城墙撤下来的弩手分别驻于北城墙与南城墙,压制东城墙外的魏军!”
“是!”
一名陷阵士抱拳领命,匆匆而去。
不多时,仓城南北两处城墙便出现了韦营弩手的身影,他们朝着东城墙外魏军的方向发起了齐射,可怜东城墙外的魏军将全部精力都投在正面的秦军身上,哪料到斜角袭来了一阵箭雨,一时间受到了不小的伤亡。
再加上东城墙内侧的三千韦营弩兵亦发起了齐射,城外攻城的一万魏军可谓是损失惨重。
见此,魏军大将穰疵大骂韩军:“该死的韩举,他是瞎子么?难道他就没有看到南北两侧城墙上的弩手么?!”
事实上韩举当然有看到,但那又怎么样?
他从那两支守城弩手的射程可以判断,对方就是之前的少梁弩手,他为何要攻击一支正在竭力射杀魏卒的盟国弩手?
他麾下的弩手努力射杀秦军,少梁的弩手努力射杀魏军,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双份的喜悦,为何要阻止?
归根到底,少梁才是他韩国真正的盟国,双方不存在任何矛盾与利益冲突,相比之下,魏国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盟国,他巴不得魏国与秦军在这场仗中各自战死几万甚至几十万人。
不止是韩举,事实上此刻统率那一万弩手的韩国大将孔夜,他也注意到了仓城南北两处城墙上的少梁弩手。
南边他够不到,但北边他其实是够得到的,只要派出两千弩手,就能利用射程上的优势,几无损失地压制北城墙上的少梁弩手,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一来韩举暗示过他,二来,他其实也倾向于秦魏两国在这场仗中皆付出巨大的损失。
真以为韩国上下都认可魏国这个盟友?不!
韩人永远不会真正接纳一个曾经屡次攻打过他们的盟友,只不过碍于秦国更加危险,为了自保,韩国才勉为其难站在魏国那边罢了。
在双方的默契下,韩军弩手明明有能力压制仓城的少梁弩手,却丝毫没有那么做的意思,仅将攻击范围限制在东城墙上,尽可能地射杀秦军;而仓城城内、包括北城墙、南城墙的少梁韦营弩手,也诡异地毫不考虑那一万韩国弩兵的潜在威胁,毫无保留地对城外魏军发动一波又一波的齐射。
这两方弩手间的默契,使得东城墙上下的秦军、魏军,必须时时刻刻顶着对方射来的弩箭,苦不堪言。
此时嬴虔已回到了东城门楼前,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就猜到少梁与韩国私下肯定有什么默契,但只要魏军的损失与他秦军相当,他并不介意少梁的这些小动作。
毕竟权衡利弊,假如没有那五千少梁弩兵,他秦军的处境无疑会变得愈发不利。
更别说少梁还派来了一千名此刻正在城内睡大觉的少梁奇兵。
然而,嬴虔能接受,并不代表兼任魏军主帅的魏相公孙衍能接受。
当亲眼看到韩军弩兵竟在有能力压制少梁弩兵的情况下,对正在攻击他魏军的少梁奇兵置之不理,他便恨地咬牙切齿。
他忍着怒气下令道:“告诉韩举,叫他派其麾下步卒攻打北城墙!”
这道命令很快就传到了韩举那边。
韩举巴不得这种僵持继续持续下去,哪会主动去打破?
他义正言辞地告诉前来传令的公孙衍的卫士:“请转告魏相,此次攻城,我军根本没有做到万全的准备,仅靠一些攻城长梯,我认为不足以攻陷仓城,我不想我麾下的将士白白牺牲,请恕我拒绝!”
当公孙衍的卫士将韩举的答复告诉前者,公孙衍气得大骂:“……背叛!这是对魏国的背叛!”
此时瑕阳君的座驾就在不远处,见韩举拒不接受攻打北城墙的命令,便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虽然他心中恨不得立刻想办法罢免公孙衍,但站在大局的角度,他也不希望他魏国军队付出惨重的伤亡。
瑕阳君的主动请缨,让公孙衍稍觉意外,他拱手说道:“那就麻烦瑕阳君了……”
“不必!”
哪怕明知公孙衍有希望与他化解矛盾的意思,然而瑕阳君的回答依旧毫不客气:“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魏国的将士!”
他毫不客气的回答,让附近的魏军将士们面面相觑。
不多时,瑕阳君便率领近万魏卒来到了北城墙外,而同时,公孙衍又派龙贾率一万魏军攻打南城墙。
在最初的试探过后,魏军终于对仓城展开了三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