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梁鬼卒……当真全撤走了?”
就在秦军帅帐遭遇突袭的前一刻,秦将缪琳还站在秦军驻地外围,皱着眉头审视着远处夜色下来来回回的诸多巡逻队。
原本他还以为那群少梁人会持续骚扰他秦军一宿呢,没想到一阵鸣钲过后,那些少梁鬼卒通通就撤了,他秦军此后又防范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那些鬼卒再来骚扰。
那些鬼卒干什么去了?
缪琳环抱双臂,本能地感觉这件事有点蹊跷。
因为按理来说,既然少梁有鬼卒那等精锐,实不应该放松对他秦军的骚扰,如今那伙鬼卒突然撤离,缪琳心中反而感觉不安。
可惜他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谁能想到区区二百余人,就敢突袭他二十万秦军的帅帐呢?
不多时,与他关系不错的秦将甘兴带着几名卫士从远处走了过来。
彼此打了个招呼,随即甘兴皱着眉头对缪琳说道:“那群该死的少梁鬼卒,鼻子这么灵?我才布下埋伏,这群人就全跑了……”
“跑了也好。”
因为关系不错,缪琳低声说出了他的看法:“这支少梁的精锐,我感觉与其他军队大不相同……”
“像刺客?”甘兴嗤笑道。
“刺客?”
缪琳想了想,觉得这形容倒是也颇为贴切。
他也觉得那伙少梁鬼卒与刺客有点像,区别在于这伙鬼卒更有纪律、而且更狡猾机智,能强杀就强杀,不能强杀就立刻撤退,毫不拖泥带水,幸亏对方只有二百余人,否则,纵使他秦军有二十万,恐怕也会被其搅地烦不胜烦。
“少梁国小民弱,是故才想出这种旁门左道。”
甘兴轻哼着说道:“鬼卒……不过是飞蚊罢了,烦人则烦人,除此骚扰我军,抓到机会杀几名士卒,这些人还能做什么?少梁人以为单凭这些人就能挽救国家,真是痴人说梦!”
缪琳微微点了点头。
此番他秦国趁着魏国与赵国交战,腾不出手,志在一举攻克整个河西,绝无可能因为少梁一支精锐就善罢甘休。
别说一夜死伤几百人,就算死伤几千人,他秦国也誓要吞并少梁,彻底扫除进军魏国河东、进军中原的障碍。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忽然东边的黄土塬上响起一阵喊杀声。
缪琳、甘兴二将下意识地看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待辨认出方位后,脸上逐渐露出了惊骇之色。
那片的黄土塬,不是他秦军帅帐的设点么?怎么……
“鬼卒?”
相视一眼,缪琳、甘兴二将异口同声。
他二人简直难以相信。
那伙少梁鬼卒,不是才二百余人么?怎么敢偷袭他二十万秦军的帅帐?
再者,东黄土塬上上下下有重兵把守,防守森严,那伙鬼卒是怎么潜进去的?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细忖这些事的时候,缪琳慌忙对甘兴说道:“快!快带人支援!我先过去,你立刻召集军卒……”
“好、好。”甘兴也同样满脸慌乱,连连点头。
而此时在东黄土塬,在秦军帅帐附近,秦军主帅嬴虔正带着自己卫士与闻讯而来相助的秦卒,苦苦抵挡着李郃与其麾下奇兵的进攻。
作为秦王的公子,嬴虔从未感到如此接近死亡,明明他统帅的秦军多达二十几万,覆灭区区少梁这等小国根本不在话下,没想到区区数百名少梁人,却将他逼到了这等境地。
“保护主帅!”
“秦帅,哪里走!”
在一片混战中,嬴虔的卫士们与闻讯赶来的秦卒,拼死抵挡着奇兵们的进攻,然而李郃所率的奇兵,却仿佛一柄锋利的剪刀,轻易就剪开了秦军仓促结阵的阵列。
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头的李郃,距嬴虔几乎只有十几丈远。
这等距离,哪怕是嬴虔这等王室贵胄,也难以维持其贵公子的形象,他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地催促麾下的秦卒:“挡住他!挡住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在嬴虔的命令下,不止他的卫士们悍勇地杀向李郃,在附近值岗、闻讯而来的一队队秦卒,亦奋不顾身地杀向李郃,饶是李郃再天赋异禀,一时间也摆脱不开这群秦卒。
“保护主帅!”
一名嬴虔的亲卫大叫着扑向李郃,无视李郃手中的利剑,任其刺穿自己的胸腹,一把抓住了李郃持剑的手,另一只手狠狠戳向李郃的双目。
饶是李郃也没想到这名秦卒竟然如此凶悍,撇头避开这名秦卒的戳目,同时右手抽剑。岂料以他的臂力,一时间竟也没拔出来。
再一看,好家伙,这名秦卒正死死地攥着刺入其胸脯的利刃,嘴角淌着血,一脸凶狞、得意地看着李郃。
饶是李郃亦有些佩服这名秦卒,果断撒手。
旋即就见那名遭到重创的秦卒强撑着单膝跪地,嘴角淌血大喊道:“他已失了兵器,杀了他!”
周围的秦卒见李郃果断失去了剑,士气大振,当即就蜂拥而来。